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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板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我低头看着从地板缝里钻出的头发丝,那些沾着井苔的湿发正勾着我的铜铃铛往缝隙里拽。当煤油灯凑近地板,我倒抽冷气——每块木板上都刻着个倒写的棺字,与女尸锁骨处的烙印完全相同。
妹妹的尖叫就在这时刺破夜幕。我冲进里屋时,母亲正用桃木梳刮擦妹妹的后背。随着黑血渗出,那些祖母临终前用朱砂刺入皮肤的符咒正在皮下蠕动,组合成某幅人形图案。当最后一道符文在肩胛骨显现,我手里的族谱重重摔在地上——那分明是扎纸人时的骨架图,而妹妹的脊椎轮廓正逐渐变成竹条般的青紫色。
三舅爷踹门进来时,手里攥着把带坟土的铁锹。去山神庙地窖!他腮帮的刀疤突突直跳,你祖父的铜烟锅插在那口描金棺材上!
地窖石阶长满滑腻的苔藓,每阶都嵌着半枚铜钱。我的手电筒照见墙面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里凝结着黑褐色物质,凑近能闻到祖父常年服用的止咳药膏味道。
描金棺材的裂缝里卡着半片指甲盖,祖母戴了四十年的银镯子就挂在棺头。当三舅爷用铁锹撬开棺盖,浓烈的蛇腥味裹着冰屑喷涌而出。棺内铺着的暗红缎被上,静静躺着个与女尸面容酷似的纸扎人,它胸腔里塞满浸泡过尸油的糯米,手腕铜铃铛系着的红绳,此刻正与我的脚踝产生共振般的颤动。
4
纸人替身劫
纸人突然睁开镶嵌玻璃珠的眼睛。我听见祖父的咳嗽声从它干裂的嘴唇里迸出来,混着某种黏腻的吞咽声。棺底渗出带着冰碴的黑水,渐渐漫过我们脚踝。三舅爷突然发出被掐住脖子般的呜咽——他的倒影在积水中变成了纸扎人的模样,而我的倒影正长出祖父特有的驼背轮廓。
地窖深处突然传来竹条抽打的脆响。我转头看见女尸立在渗水的石壁前,她旗袍下摆滴滴答答落着井水,手指已变成扎纸用的竹篾。最恐怖的是她脚上那双绣花鞋,左脚绣着并蒂莲,右脚绣的却是口黑棺材——和停灵时祖父脚上一模一样。
当女尸喉咙里发出妹妹的哭腔时,我发疯似的扯下铜铃铛砸向棺材。铃铛落入纸扎人胸腔的瞬间,整个地窖响起万千铜铃摇晃的轰鸣。描金棺材突然竖直弹起,我看到纸人背后贴着张褪色的抓周帖,上面生辰八字与我完全吻合,而落款处按着枚带牙印的血指印——看指纹的螺旋纹路,竟与祖母的顶针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