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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就挤在这片混乱绝望的漩涡边缘。她瘦小的身体裹在早已被雨水浸透、沉重冰冷的旧外套里,湿漉漉的黑发紧贴着脸颊和脖颈,狼狈不堪。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同样湿透的、边缘磨损得发白的帆布包,那里面,装着母亲顾秀云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几张皱巴巴的检查报告,和一个写着寥寥几个亲属名字、却早已被冰冷现实划满红叉的电话本。
几个小时前,顾秀云在家里毫无征兆地晕倒,口鼻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半片床单。那刺目的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穿了林溪最后一点强装的镇定。邻居帮忙把人送到医院,诊断书像一道催命符——急性髓系白血病,M5型。医生摘下口罩,那张年轻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情况很凶险,必须立刻进ICU,准备化疗,后续可能需要骨髓移植。费用……先准备五十万押金吧。
五十万。
这三个字像三颗冰锥,狠狠扎进林溪的太阳穴,眼前瞬间炸开一片眩晕的白光。她靠着冰冷湿滑的墙壁才勉强站稳,手指死死抠进帆布包粗糙的布料里,指甲几乎要折断。家里的积蓄早就在母亲一次次不明原因的虚弱和低烧中耗尽了。亲戚能借的早就借遍,那些躲闪的眼神和推脱的话语,她记忆犹新。
她颤抖着手,一遍遍拨打着电话本上那些早已不抱希望的名字。听筒里传来的,不是忙音,就是冰冷的拒绝,或者干脆是无人接听。每一次按键,都像是按在自己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爸……爸!我是小溪!妈她……最后一个电话,打给她那个在母亲生病后就几乎消失的父亲。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男人不耐烦的、甚至带着点酒意的声音:小溪又怎么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这边也难!哪有钱你妈那个病……唉,就是个无底洞!听爸一句劝,别折腾了,让她……安生点走吧!
后面的话模糊不清,伴随着一阵麻将牌的哗啦声,电话被粗暴地挂断了。
嘟…嘟…嘟…
忙音像一把钝锯,在她脑子里来回拉扯。林溪握着早已冰冷的手机,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缓缓滑坐在冰冷潮湿的地板上。周遭的喧嚣瞬间离她远去,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撞击着耳膜,震得她浑身发麻。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从脚底漫上来,一点点淹没她的口鼻,让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