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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彻骨的冷。
雨鞭子似的抽打在重华殿的琉璃瓦上,又汇成浑浊的水流,沿着冰凉的汉白玉阶奔涌而下。殿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子渗入骨髓的阴寒。鎏金蟠龙柱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无声地吞噬着殿中稀薄的光线和稀薄的暖意。
萧景琰跪在御阶之下,挺直的脊梁像一把不肯屈服的剑。雨水顺着他湿透的鬓发蜿蜒而下,滑过紧抿的唇角,最终滴落在地毯上深色的水渍里,晕开一小片绝望的暗影。金丝绣蟒的太子朝服被粗暴地剥去,只余一身素白中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年轻人清瘦却依旧蕴藏着力量的轮廓。那象征储君尊荣的蟠龙佩,此刻正被一名内侍高高捧起,呈送到御案之后。
案后,他的父皇,大梁的皇帝萧启,脸色是一种病态的灰败,眼神浑浊,盛满了被惊扰后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审视。他身边,丞相柳元宗,一身深紫官袍,鹤立鸡群般站在群臣之前。柳元宗微微垂着眼,姿态恭谨,然而那低垂的眼帘下,一丝得计的精光如毒蛇吐信,稍纵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烛火的摇曳。
陛下明鉴,柳元宗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外的风雨,太子私藏甲胄于东宫别苑,豢养死士,更与北狄密使往来书信,字字句句皆指向勾结外敌,图谋不轨!此等大逆,铁证如山!他侧身,示意身后一名捧着漆盘的禁卫上前。盘上,几件残破的甲胄带着泥土的腥气,几封火漆印被粗暴撕开的密信,刺眼地呈现在御前。
萧启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证物,又缓缓移向跪着的萧景琰,声音干涩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琰儿…你…可有话说
萧景琰抬起头,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他的目光,没有看向那些构陷的铁证,而是直直地、穿透摇曳的灯火和冰冷的空气,钉在柳元宗的脸上。那目光里没有哀求,没有辩解,只有一片沉静如渊海的寒冰,冰层下,是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
儿臣,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穿透力,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行得正,坐得直。若父皇信这构陷之词,儿臣……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柳元宗像是被这平静激怒,猛地提高声调,带着痛心疾首的表演,陛下!太子这是冥顽不灵!其心可诛啊!若非臣下心系社稷,冒死查探,我大梁江山,危在旦夕!请陛下速速决断,以安天下之心!
够了!萧启猛地一拍御案,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咳得撕心裂肺,内侍慌忙上前抚背顺气。好半晌,他才喘息着,颓然地挥了挥手,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声音虚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传旨……太子萧景琰……行为失德,有负圣恩……废黜……圈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