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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林强,二十七岁,一个名字普通,经历普通,扔进人海里立刻就会被淹没的人。我的世界很小,小得像蜗牛的壳。白天,我是本地一家广告公司里不起眼的设计师,对着电脑屏幕,用像素和曲线堆砌着别人的梦想和产品;夜晚,回到那间用三十年房贷换来的、散发着新鲜油漆和淡淡焦虑气息的小公寓,我化身插画师,在数位板上继续耕耘,用额外的一两个小时,勉强覆盖掉那沉重的月供。两点一线,周而复始,像上了发条却磨损严重的木偶。微薄的工资和永远填不满的账单,构成了我全部生活的底色。至于平行世界哈,那是科幻电影里的噱头,是闲得发慌的人才会琢磨的玩意儿。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信奉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神佛鬼怪,量子纠缠,多重宇宙统统都是毫无科学依据的呓语。
直到那个晚上,那幅该死的画。
那是个寻常的加班夜。窗外的霓虹灯招牌把廉价的红绿光晕染在窗帘上,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惨白的光源和我因疲惫而干涩的眼睛。我在赶一个急单——一套科幻题材的游戏概念插画。甲方要求未来都市的压迫感,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在脑海里勾勒。疲惫像沉重的湿棉被裹住了我的思维,手指在数位笔上机械地移动。本应绘制高耸入云、灯火璀璨的玻璃幕墙大厦,线条却鬼使神差地歪斜、扭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掰向了另一个方向。冰冷的金属质感在屏幕上蔓延开来,粗大的、锈迹斑斑的管道如同巨蟒般盘踞在视野里,巨大的齿轮结构在背景中若隐若现,散发出工业废土般的粗粝和压抑。悬浮轨道如同冰冷的枷锁,切割着灰暗的天空,轨道下方,几个模糊但结构分明的金属探头上,幽幽的红光如同不怀好意的眼睛。
这完全不是我构思的草图!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来。
更让我头皮炸裂的,是画面右下角。一个狭窄的、堆满废弃金属箱的角落。就在那里,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一个正在狼狈奔跑的身影。那身沾满污渍的工装裤,那凌乱飞扬的头发,那侧脸的轮廓……是我!是我自己!
就在最后一笔落下,画面完成的瞬间,一股剧烈的、仿佛要把头颅劈开的疼痛猛地攫住了我。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无法呼吸。同时,一种强烈到近乎实质的恐惧感——冰冷、绝望、被追猎的窒息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垮了我的意识堤坝。这恐惧如此陌生,如此巨大,绝不来源于我自身!
啊!我短促地惊叫一声,猛地向后仰倒,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我几乎是扑到电脑前,手指颤抖着,疯狂地按着删除键,将那个角落连同那个我彻底抹去,仿佛要抹掉一个不祥的诅咒。抹掉之后,头痛和心悸才如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虚脱般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惊悸。
太累了,我喘着粗气,对自己说,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干涩,幻觉,肯定是幻觉。我关掉电脑,把自己摔进床里,黑暗中,那个奔跑的我和冰冷的金属探头却固执地在眼皮底下晃动。
我以为那只是一次极端的意外,是疲惫压垮神经产生的幻象。然而,生活这潭死水,一旦被投入一颗石子,涟漪便再也无法平息。
几天后,地铁站里。巨大的广告灯箱轮番播放着各种光鲜亮丽的商品。我麻木地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等待列车。目光无意间扫过一个化妆品广告,上面一位笑容完美的女模特正对着镜头。就在那一刹那,她的眼睛——那双经过精心修饰、空洞美丽的眼睛——瞳孔似乎猛地收缩了一下,眼神不再是广告式的空洞,而是聚焦了,穿透了屏幕,直勾勾地、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审视,钉在了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