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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干涩沙哑。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猛地冲上头顶,像被这潮湿闷热的空气点燃了引线。迷信!彻头彻尾的、散发着樟脑丸和腐朽棺材板味道的封建迷信!这都什么年代了二十一世纪!科技昌明!我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木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密集了,噼啪作响,仿佛在嘲笑这份清单的荒诞,又像是在应和着我内心某种不祥的悸动。
手指在冰凉的窗玻璃上划过,留下一道模糊的水痕。律师函和那份诡异的清单带来的烦躁感,像一团被雨水打湿的棉絮,沉甸甸地堵在胸口,又闷又胀,压得人喘不过气。岭南……祖宅……这两个词在脑海里盘旋碰撞,每一次回响都带着冰冷的湿气。离开这个充斥着廉价快餐盒和显示器辐射的出租屋,离开这座钢筋水泥的冰冷丛林,或许……是时候了一个模糊的念头,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意味,在湿漉漉的空气中悄然滋生。
几天后,我站在了这片土地上。西林镇像一块被遗忘在时光边缘的墨绿色苔藓,湿漉漉地粘在岭南连绵起伏的山坳里。空气稠得能拧出水,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温热、带着腐殖质腥气的浓汤。三轮蹦蹦车在坑洼的石板路上癫狂地跳跃,引擎声嘶力竭地咆哮,最终在一段无法通行的陡坡前彻底熄火,喷出一股刺鼻的黑烟。
喏,就系前面坡顶咯,陈家老屋,一眼就睇到嘅啦!
司机用浓重的本地话朝坡上一指,黝黑的脸上挂着一种混杂着敬畏和疏离的古怪表情,接过钱,仿佛怕沾染什么似的,掉头就发动了车子,逃也似的消失在狭窄曲折的石板路尽头。
我抬起头。
它矗立在陡坡的最高处,灰黑色的砖墙被经年累月的雨水和湿气浸泡得发乌发暗,覆盖着厚厚一层深绿近黑的爬山虎,那些藤蔓如同无数贪婪的触手,紧紧箍咬着墙体,几乎将整座建筑包裹吞噬。仅存的几扇木窗,黑洞洞的,窗框歪斜变形,像垂死者干瘪的眼窝。瓦顶残破不堪,几处坍塌的地方露着狰狞的豁口。一股难以形容的腐朽气息,混合着泥土、霉菌和某种若有若无的、难以言喻的腥甜,扑面而来,沉重地压在胸口。
这就是我的遗产。心脏在湿热的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了一下,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推开那扇沉重、吱呀作响的厚木院门,积年的尘土簌簌落下。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没过膝盖,几块歪斜的石板铺成的小径几乎被完全掩埋。空气凝滞,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植物过度生长的腐烂气息。正屋的门虚掩着,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光线昏暗,高高的房梁隐没在浓重的阴影里,只有几缕微弱的、浑浊的光线从破损的瓦顶缝隙艰难地挤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柱。光柱里,灰尘像微小的活物般翻滚飞舞。
我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地被牵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