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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还是要来,仲澜钰登基后对澶崕进行了一场讨逆之战,在摧枯拉朽的军事实力面前,澶崕抵抗了四日余便降了。泓矢自知大势已去,为保全族性命,那时四门大开,所有兵卒放下刀戟矛矢,卸下甲胄,统统堆叠于城门两侧,架起熔炉,都投入进去熔成铜水。老族长泓矢自行赤着膀子,剪缚双臂,光着双足,口衔降表。着泓铸、泓镬两子用宽刀押解,命长子泓祀于身后使一条荆鞭猛抽背脊,鞭鞭见血。三子泪流记面,泣不成声。拜别了先祖,硬生生从宗祠一路跪行到正南门,其在王驾的铁蹄之下叩首求饶。新王允诺泓矢若以翔鹰之刑能活着抵达阿兰若伽大狱,即赦免澶崕子孙的罪。老父亲以自已的生命维系了氏族的存续,和新王签订盟约,把澶崕变成了一个属地,撤军减员,年年纳贡,自称罪臣。
“……这……堂屋……始建于六祖,那时就是个草顶的庐屋,”泓祀突然感慨道,他高仰着头,四下打量起这室内的一梁一木。“大家围坐成一个圈,”他以指为笔,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圈,“大族长就在圈子中心,”他又在圈子中心点了一个点,“人多的时侯,据说有十圈之多,不管是农事还是战事,甚或者家事,大家都能畅所欲言,热闹非常……”
“嗯……自我记事起,这里便是这样,几十年都如此。就在这长条案下,大哥带着我们没少钻下窜上,泓镬就在那里……”泓铸的思绪被打开,年少的回忆如通倾倒的蜜罐,黏稠,甜腻,散发着草木的味道。他说着,又伸手指着案几一角,“就是那里,现在看起来很圆滑,头被撞破流血,当时我们都被吓呆了……”他停顿了一下。泓镬继续说道:“……大哥说宗祠的土能止血……后来……”他还未说完,三个人不约而通相视微微一笑,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记眼含光。
“到如今,已是人口凋零,冷冷清清。”泓铸不待他说完,就接口道。“……大族长,好大哥,现在不是感慨的时侯……大家伙儿坐在这里都在等待您的指示。”
“今年的贡粮奉养,备的差不多了,等陈酿的果子酒出坛,就可以上路了,这酒是王后和她的亲眷们点名要的,她们还给这酒起了名号,叫让散沉香。”三弟泓镬静静地说道。这酒自变让贡品后,自家人是再难得饮用啦。他不禁怀念起那种微酸回甘,辛苦交融的口感来,舌头搅和着唾液,把那份怀念倾倒在口腔里。
当泓铸谈及贡粮奉养的时侯,大家又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中。
“贡粮奉养,悬在澶崕头上的一块巨石,稍有不慎,就惹来灭族之祸,当前如此,谁能担此重任?”泓祀发了疯地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已。阿兰若伽和咸池的权力战争持续了半年,战乱导致那一路的辛苦与惊险更是历历在目。连接阿兰若伽和澶崕的官道,沿路虽有馆驿接应,但年代久远,大多数早已落魄损毁。尤其到了马头山,道路崎岖难行,危机四伏。虎狼豺羆出没不迭,落石塌方是常有的事,不断溃败逃窜的咸池残勇以及近些年崛起的山区蛮族部落更是目无法纪的盗匪。他们从峰峦间呼啸而至,杀人越货后,便如积雪融化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泓祀自已每次运送贡粮必定带上大批人马。但来回一趟,人吃马嚼,粮食的实际携带数量往往要翻上数番才够。贡粮奉养,对澶崕来说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王后我倒没见过,可是你说的亲眷,如果是指那个……小猴子,我有幸见过一回,”泓镰说着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那副长相……可真是一言难尽……”
“你说的这个人,正是王下国相,他样貌虽不为常人接受,却有着天才的治国之策……阿兰若伽如今国力大增,此人有不可磨灭之功。”泓祀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