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9/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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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滚到观众席下面,陈昊撑着膝盖喘气像台过载的发动机。你改动作了,他盯着郎小北发红的指尖,上周录像里没这招。郎小北弯腰捡起滚回来的球,皮革表面沾满了灰尘：昨天刚学的,帕克的小跳步。苏茜突然咳嗽起来,战术本上的某个火柴人画得特别大,旁边标注着观察者效应。

更衣室的热水器发出嗡鸣,陈昊把冰袋按在脚踝上发出嘶嘶声。别以为当几天核心就了不起,他对着储物柜说话,金属门映出扭曲的脸,赵铁柱会把你胳膊肘拧下来。郎小北正用棉签清理指甲缝里的地板蜡,棉絮粘在结痂的伤口上像小朵蒲公英。苏茜递来新的战术手册,扉页贴着张便签：他去年被假动作骗跳27次。

喂,陈昊突然转身踹了脚郎小北的凳子,决赛要是我首发...他的声音突然卡壳,像是被自己的假设噎住了。郎小北把用旧的护腕卷起来塞进鞋柜深处,那里还躺着张皱巴巴的球探报告,上面用红笔圈着防守意识A+。热水管突然爆裂的声响让所有人都跳起来,陈昊的冰袋砸在地上裂开,水流过林晓阳掉在那里的战术笔。

教练找你,王浩探头进来时头发还在滴水,说是要改战术板。郎小北起身时头撞到更衣柜上层的隔板,陈昊的空水杯震得滚下来。两人同时弯腰去接,陈昊的护肘撞在郎小北眉骨上,血珠渗进睫毛像颗红色泪痣。抱歉,郎小北用毛巾按住伤口,布料立刻晕开铜钱大的红印。陈昊盯着那团扩散的红色,喉结动了动：决赛...别给我丢人。陈昊的尾音还飘在更衣室的消毒水味里,郎小北已经用毛巾按着眉骨走向淋浴间。热水冲在伤口上泛起细密的刺痛,他听见外面传来苏茜和林教练的争执声。赵铁柱刚在体育频道放狠话,苏茜的圆珠笔在战术板上敲出哒哒声,说要折断电线杆。郎小北关掉花洒时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锁骨凹陷处,像颗即将滚落的铅球。

媒体就爱搞噱头,林晓阳的保温杯盖子拧得咔咔响,把录像带给我。郎小北套上训练服走出来,发现苏茜正把一张光碟塞进投影仪,画面上赵铁柱对着镜头比划折断树枝的动作。他去年就这么说,林晓阳按下暂停键,结果被陈昊打爆了。苏茜突然转头看向郎小北,马尾辫甩出一道弧线：但陈昊那场只拿了8分。

郎小北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眉骨上的纱布,防水胶带的边缘已经卷起。他喜欢在禁区肘击,苏茜翻开笔记本指着某页,裁判很少吹这种小动作。林晓阳突然把战术板拍在桌上：明天你主防,王浩协防。投影仪的光束里漂浮着细小的灰尘,郎小北看见赵铁柱的球衣号码在画面里不断放大。

我能单防,郎小北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喉结上的水珠滚进衣领,他左手运球会多拍一下。苏茜的圆珠笔停在纸面上,墨水洇出个小小的惊叹号。林晓阳从文件夹里抽出张数据表：他场均背打得分联盟第一,但面框命中率只有39%。郎小北突然单膝跪地凑近屏幕,运动裤膝盖处的地板蜡蹭出两道白痕。

看这个回合,他的食指悬在赵铁柱的右肩上空,他转身前会先沉这边。苏茜的笔尖跟着在纸上画圈,突然戳破了纸张：所以你只要预判...林晓阳的保温杯重重放下：理论归理论,他比你重二十公斤。郎小北站起来时头差点撞到投影仪,2米28的阴影笼罩着半个屏幕。

更衣室的挂钟指向十一点半,保安第三次来催他们离开。苏茜收拾着散落的录像带,突然从包里摸出个饭盒：食堂关门了,给你带了肉包。郎小北接过时塑料盒盖上的水珠沾湿了掌心,蒸腾的热气带着葱花香味。林晓阳锁好战术柜转身：明天七点集合,别练太晚。他的皮鞋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回声像逐渐冷却的余烬。

再练半小时,郎小北解开饭盒,油脂渗进纸托的纹路,就练那个转身。苏茜把最后一张战术图夹进笔记本,圆珠笔在赵铁柱防守弱点下面划了三条波浪线。保安关掉了主灯,只剩篮筐上方的应急灯投下椭圆光斑,郎小北的影子在地板上拉长得像截铁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