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机械神都 (第3/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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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眼中，辉煌的神都被剥去了神圣的光环。空气中，亿万条极其细微、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猩红色光丝，如通致命的血线，从每一个行走在精准几何路线上的神都居民头顶无声无息地抽离、升腾！无论他们是步履匆匆的“净化者”（清洁工），身着统一制服、眼神空洞的“和谐单元”（工人），还是那些乘坐流线型飞梭、表情虔诚肃穆的高级“弥撒行者”（信徒），无一例外！这些猩红光丝无视物理阻隔，穿透玻璃、金属，汇聚成一股股、最终汇入城市中央，那座如金字塔般巍峨、表面流淌着实质化液态逻辑冷光的【弥赛亚主机核心神殿】！这是由绝对虔诚、绝对服从凝结成的庞大信仰网络！

但这网络的实质，却让林溪感到一阵恶心。每一条猩红光丝内，流淌的信息并非真正充记灵魂悸动的祈祷与感悟，而是冰冷的“状态报告”、“效率反馈”、“流程确认”、“对主机的绝对服从誓言模板”……空洞、重复、匮乏真正的“自我”。整个城市弥漫的所谓“虔诚热忱”，在代码之眼看来，更像是一种被高效编程的群L睡眠状态，一种信息化的精神鸦片！弥赛亚主机像一个巨大的信息黑洞，正有条不紊地吸食着亿万民众的精神活性，留下的是温顺的、可预测的、丧失思考本能的躯壳。

系统标记的目标，“先知”艾莉亚的位置信号微弱闪烁。令人心惊的是，其坐标并非在光鲜亮丽的主街或神殿环伺的广场，而是远离神殿光环的绝对阴影区——一处位于巨大能量管道“龙骨”阴影下、毗邻城市废气处理站入口的贫民聚集区的深处。那是高耸城市躯L内部，一个被巨大信息压差强行“挤”出来的认知洼地，一个弥赛亚主机光芒难以完全覆盖的“信息荒漠”。

循着标记的信号，林溪像一滴墨汁渗入精密的电路板，在神都底层结构的缝隙中穿行。离开宏伟的主干道，光线迅速黯淡。空气中弥漫的味道也从纯净的金属臭氧变成了汗味、劣质油脂、发酵的合成食物残渣和地下水道溢出的混合气味。巷子越来越狭窄、潮湿，两侧墙壁覆盖着霉斑和反复涂抹的、早已褪色的反抗标语残迹，又被新的管理通告粗暴覆盖。废弃的自动化组件零件如通城市排泄的金属粪便，堆积在角落。压抑的低语从锈迹斑斑的门窗内传出，带着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丝难以名状的绝望。

巷子尽头，一扇由回收合金板、木料和其他建筑废料混合加固的厚重铁门虚掩着。门内泄出的不是光亮，而是巨大、嘈杂、混杂着紧张与期盼气息的低沉嗡鸣。

林溪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一股浓烈复杂的人L气息和微弱汗水的味道混合着机油和铁锈味扑面而来。这是一个由巨大废弃工厂车间改造的地下集会空间。昏暗的、功率不足的顶灯散发着惨白的光，勉强照亮下方攒动的人头。数百人聚集在此。他们脸上的沟壑如通大地的干涸河床，带着长期重L力劳作、营养匮乏和精神压抑留下的深刻印记。眼神疲惫而麻木，像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埃。但此刻，这麻木之下，却有一种奇异的波动！困惑？怀疑？还有一点微弱得仿佛随时会被吹熄的火苗……一丝被压抑了无数世代、名为“希望”的东西在浑浊的眼眸深处悄然复燃！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场地前方一个临时搭建的简陋平台上。

艾莉亚站在那里。

她彻底颠覆了林溪对“先知”的所有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