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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保护好了老张哑着嗓子问开车的李闯,烟灰簌簌掉在他洗得发白的裤子上。
嗯,辖区派出所先到了,拉了警戒带。李闯的声音闷闷的,方向盘在他手里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锦绣苑三期,名字听着富贵,实则一片灰扑扑的鸽子楼,外墙瓷砖剥落得斑驳。13栋楼下,警灯无声地旋转着,把围观人群一张张麻木又好奇的脸映得忽明忽暗。警戒带圈出了一小块不容侵犯的领地,几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守着单元门,表情凝重。
电梯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也盖不住的、陈年的潮湿霉味。数字缓慢地跳动,陈默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的声音在狭小空间里异常清晰。电梯门在七楼叮一声滑开,更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是水,大量的、带着铁锈味的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异常顽固的甜腥。
703的门敞开着,像个无声的伤口。客厅里一片狼藉,廉价的地板革被溢出的水泡得鼓胀变形。水是从紧闭的卫生间门缝底下渗出来的,在地面上蜿蜒流淌,汇成浑浊的小溪。
最先撞入视野的是那扇磨砂玻璃门,里面一片混沌的光影。水声,哗哗的水声,隔着门板固执地响着,单调得令人心慌。一个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的中年女人被女警搀扶着坐在客厅唯一完好的塑料凳子上,眼神涣散,身体筛糠似的抖,嘴里反复念叨着:水……一直在流……我敲门……里面没声……我就……我就……
老张戴上手套,朝我和李闯使了个眼色。李闯上前,轻轻拧动卫生间的门把手。
门开了。
巨大的水汽混合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如同滚烫的蒸汽,猛地扑打在脸上,粘稠得让人窒息。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浴缸。白色的、廉价的亚克力浴缸。一个女人,或者说,一具女性的躯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跪在里面。她全身赤裸,湿透的黑色长发海藻般黏在苍白的皮肤和浴缸壁上。头无力地垂着,下巴几乎抵到胸口,后颈的骨头嶙峋地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