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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的摩托车在门口响起时,李铁柱正半趴在碎碗片上,血把青砖染成暗褐色。老周推开虚掩的门,车钥匙当啷掉在地上,他扑过去抱起李铁柱,后颈的汗把衬衫黏在背上:铁柱!铁柱!
李铁柱的眼皮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嗯声。老周摸了摸他额头,烫得像块烧红的铁,指甲盖掐他虎口,掐出个白月牙,人还活着,就是烧得糊涂了。
作孽哟!老周把他横抱到炕上,转身去灶房舀凉水。土坯房的梁上落着灰,被他带起的风卷下来,扑在李铁柱脸上。老周拿湿毛巾给他擦血,擦到额角的伤口时,李铁柱突然喊了声秀兰,声音哑得像破风箱。
村医背着药箱赶到时,天已微微亮。老周蹲在门槛上抽烟,烟屁股扔了一地。村医掀开李铁柱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脑震荡倒不至于,就是发烧烧的。前儿个我就说他降压药不能断,偏不听!他翻出体温计夹在李铁柱腋下,先打退烧针,再输点葡萄糖。老周,你去王婶家借个铝锅,烧点热水。
李铁柱是在午后醒的,他望着头顶的房梁,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梁上的蜘蛛网还是老样子,墙角的老鼠洞用碎砖堵着,秀兰的遗像在窗台上,玻璃框被阳光照得发亮。他动了动胳膊,发现输液管贴在手背上,凉丝丝的。
醒了老周从灶房探出头,手里端着碗红糖姜水,可算醒了!你小子昨儿个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
李铁柱想说话,喉咙像塞了把干稻草。老周扶他起来,姜水烫得他直龇牙,却甜得发腻。
老周,李铁柱喝完水,声音还是哑的,你回去吧,我没事。
老周把空碗往桌上一墩:没事你昨儿个脑门磕出个鸡蛋大的包!村医说你要是再晚半小时——他突然闭了嘴,蹲下来捡地上的碎碗片,我帮你把这些收拾了。
李铁柱看着他弯腰的背影,老周的背也驼了,后颈的肉堆成个包,像块老树根。他想起二十年前修水渠,老周才三十出头,往沟里一跳就是一整天,裤腿沾满泥,还能扯着嗓子唱《打靶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