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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张百万元面额的冥钞!红字如血,字字刺眼。那粗劣粗糙的纸张边缘,还黏着几星黑色的纸灰痕迹。
一阵寒风打着旋从门廊深处不知何处的缝隙里钻出来,呼啦一声,三张冥纸像有生命般从保温箱里猛然掀起,散落着,打着转,被风吹卷着,一片贴上了我穿着牛仔裤的小腿,一片翻滚着落在地砖上,一片……竟像一片枯叶,带着沙沙的轻响,贴着那扇油漆剥落、爬满细裂纹路的大门门缝,无声无息地溜了进去!速度快得像错觉!
门!它开过!就刚才那一刹那!
胃里像吞了一块冰冷的铁疙瘩,猛地沉了下去,寒意顺着脊椎骨瞬间冲上头顶,头皮轰然炸开一片麻。我甚至没看清那门缝是否真的一开即合,但那沙的一声纸片溜入门缝的轻响,像淬了毒的针尖扎进耳膜!
逃!
身体比大脑快了千分之一秒。我猛地向后弹跳开,脚跟撞在台阶上,差点绊倒。保温箱都顾不上盖,更别提捡那两张还在冰冷地砖上蠕动的冥钞。转身,跳上电驴,钥匙粗暴地拧下,马达爆发出嘶哑的尖叫,几乎要散架般剧烈地颤抖。后轮胎在光滑的地面短暂打滑,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像垂死的野兽在哀嚎。我一个踉跄冲下了矮坡,车身倾斜得几乎贴着地面甩过弯角,直冲向黑漆漆的盘山路深处。
后背的皮肤肌肉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扎刺,僵硬麻木。那栋被藤蔓爬满的凶宅,像一只匍匐在黑暗深处的巨大怪兽,在车后镜里飞快地缩小、模糊。
我甚至不敢回头看第二眼。仿佛只要一回头,那惨白的光晕下,紧闭的门缝就会突然咧开一道阴森的口子,里面会伸出什么东西。
冷。浸入骨髓的寒冷。它不止来自这辆破旧电驴在深夜呼啸带起的刺骨夜风,更从我的五脏六腑最深处,一丝丝、一缕缕渗透出来,冻得我握着车把的手指都僵硬麻木。胃里那块无形的铅冰不但没化开,反而越坠越深,沉沉地抵着肠子,坠得整个腹腔生疼。那是恐惧的重量。
血楼……我脑子里只有老门卫和赌徒们那惊惧交加的脸在我眼前晃动,还有老王那无奈的叹息和沉重的摇头,混合着保温箱里那三张劣质冥钞上刺目如血的壹佰万元整。它们在我混乱的意识里翻滚、搅动,最后都化为那栋被厚重爬墙虎严密包裹、像具庞大僵死尸骸般的别墅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