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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湿冷的、带着城市尘埃和野草腥气的空气,仿佛要把身体里那股盘踞不去的阴冷驱散,或者至少,给它裹上一层薄薄的麻木。那口气吐出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白雾,迅速被深重的夜色吞没。
指腹重重地落在屏幕上,确认接单按钮被我按得凹陷下去,再弹起。绿色的光晕被黑暗吞噬,屏幕上冰冷的订单信息固执地驻守着。
车闸被松开,轮胎重新碾过枯草。电驴发出一声疲惫的呜咽,重新没入被微弱路灯切割开的、前路昏沉一片的黑暗里。前方的慈云山方向,城市灯火勾勒出的轮廓边缘,更浓更深重的黑暗正张着无形的大口。
圣玛德莲女子医院旧址废弃南楼的轮廓,在慈云山脚下墨色的林影中缓缓显现出来。它不像碧桂园那座精心设计的凶宅带着某种病态的华丽感,只有一种彻彻底底的败亡气息。整栋建筑的形状歪斜扭曲,像一个被粗暴踢倒、摔碎在阴影里的巨大积木,碎裂的玻璃窗像是无数空洞淌血的眼窝,沉默地对着星空,映不出任何微光。混凝土外墙遍布巨大的裂痕,露出里面惨淡灰白、早已朽坏腐朽的钢筋骨骼。墙体上满是深浅不一的深色水渍,像是凝固后发黑的血痕。整栋楼倾斜着压在寂静的荒地上,散发出一种无言的绝望。夜晚的风贴着破碎的窗洞和残缺的墙壁吹过,发出呜咽般的声音。远处城市霓虹的余光惨淡地涂抹在它庞大的残骸之上,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将其衬托得更加阴森诡异。
我循着导航,七拐八绕,终于找到了那条穿过一片野蒿草丛、直通南楼背面的狭窄水泥通道。通道尽头,就是那部传说中的电梯。
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如同肿瘤般的铁皮盒子,嵌在南楼坍塌歪斜的外墙缝隙里。锈蚀如同狰狞的红色伤疤,蚀穿了铁皮外壳,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底下狰狞丑陋的深褐色疤痕和暗沉的钢铁内核。通向它的,是一条半明半暗的、狭长得令人窒息的废弃走廊通道入口。通道深处黑得能吞噬手电筒的光。
医院残骸的阴冷湿气混杂着浓烈的铁锈腥气,直冲鼻腔。这种铁锈味闻久了,舌尖竟能尝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甜的铁腥味儿。胃里那块冰冷的铅又往下沉了沉,在肠子里搅动着酸涩的恐惧。
我深吸一口气,那锈铁味道更重了,直冲脑门。硬着头皮,电驴缓缓驶入那条通往电梯口的窄道。车轮碾过破碎的石块和凝固着可疑污渍的水泥地面,发出咯吱咯吱、沉闷而黏腻的摩擦声。
离那部电梯越来越近,空气里的铁锈味反而淡了些。一股新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强势地涌了上来,浓得化不开——腐烂的肉,混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仿佛是陈年脓血发酵出的甜腥和令人头皮发麻的鼠臊恶臭。这股混合气体浓烈得像是无形却又粘稠的实体,直接糊上了脸,钻进每一个毛孔。
胃部猛地一阵痉挛,喉咙里忍不住泛上一阵恶心的酸水。我强忍着,把保温箱里那盒利民大排档的秘制牛肉酱炒饭取了出来。塑料饭盒摸上去冰凉的,隔着盒子,连牛肉酱特有的油腻香气都完全闻不到,像捂着一块死硬的石头。也许冻了一路我甩甩头,抛开这些无用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