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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阿强揉着眼睛,光着脚丫从里屋出来,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啥东西烧着了好香。他吸了吸鼻子,懵懂地望向灶膛。
阿秀猛地转过身,用身体挡住灶口,声音绷得紧紧的,竭力压住里面的颤抖:没…没啥。烧点废纸。快去睡!她推了推弟弟单薄的肩膀,那骨头硌着她的掌心。阿强疑惑地看了看姐姐在昏黄灯影下显得异常苍白的脸,又瞥了一眼灶膛,终究抵不过困意,嘟囔着回去了。
妹妹阿珍在床上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梦呓:妈……我要新书包……
阿秀的身体晃了晃,像被这句梦呓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她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慢慢滑坐到地上。灶膛里的火光彻底暗了下去,只余几点猩红的火星在灰里明明灭灭,像垂死挣扎的眼睛。煤油灯芯爆出一个细小的灯花,啪的一声轻响,屋子里更暗了。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包裹住她十六岁的身体,沉重地压在她尚未真正舒展开的、瘦削的肩膀上。那重量,比屋后最高的山梁还要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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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南方的流水线**
深城工厂的空气,永远弥漫着机油、汗水和廉价快餐混杂的沉闷气味。巨大的厂房像一个永不疲惫的钢铁怪兽,二十四小时轰鸣着,发出单调而巨大的嗡嗡声,震得人头皮发麻。日光灯惨白的光线不分昼夜地倾泻下来,照着流水线旁一张张年轻却麻木的脸。阿秀坐在其中,穿着宽大的蓝色工服,像流水线上一个微不足道的零件。她微微佝偂着背,手指飞快地在眼前流动的电路板元件上翻飞、插接。重复,再重复。手指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和接触化学焊锡,指关节有些粗大变形,指尖裹着脏污的胶布,那是被锋利的元件边缘割破又愈合、再割破的痕迹。
嘀——尖锐的下工铃声撕裂了厂房的喧嚣。机器声渐渐停息,如同退潮。工友们像被骤然抽去了发条的木偶,瞬间瘫软,发出此起彼伏的呻吟和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