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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抹金色点亮小鱼的瞬间,顾清漪手中的画笔颓然掉落在地。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滑向冰冷的地板。意识沉入无边黑暗之前,她最后的目光投向窗外。晨光熹微,冰冷的海浪正一遍遍拍打着沉默的礁石,发出亘古不变的叹息。她的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如同退潮时留在沙滩上最后一抹温柔的涟漪。霞屿镇清冷的早晨,一个孤独的灵魂,终于完成了她最后的、无声的鲸落。房间里,只剩下那幅巨大的画作,在越来越亮的晨光中,静静地散发着震撼人心的、悲怆而温柔的光芒。
**第六章
回响与新生**
顾清漪没有再来。一天,两天,三天……那块她惯常坐着的礁石上空空荡荡,只有冰冷的海风呼啸着刮过,卷起几粒微不足道的沙尘。小鱼依旧每天准时来到她的礁石上,面朝大海坐着。最初两天,她的目光会时不时地瞟向身后那块熟悉的位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等待。她放在那里的糖果,第一次没有被海风带走,而是被她小心地收进了旧衣服的口袋里。第三天,小鱼不再频频回头了。她只是坐在那里,比以往更加沉默,小小的背影在灰蒙蒙的海天之间,凝固成一尊小小的、被遗弃的石像。她拿出顾清漪给她的彩色铅笔,在纸上用力地涂抹着大片的、浓重的深蓝色和灰黑色,笔触混乱而压抑,仿佛要将整片大海的悲伤都倾泻在纸上。
直到第五天清晨,霞屿镇那位心善的杂货铺老板娘,在码头边拦住了正低头走向礁石的小鱼。老板娘的眼睛红肿着,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她蹲下身,粗糙的手犹豫着,最终还是轻轻落在小鱼瘦弱的肩膀上,语气充满了不忍：小鱼啊……别去那儿等了……顾老师她……她走了……
老板娘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昨天早上……房东发现的……走得很安静……唉,多好的人呐,怎么就……
走了两个字,像两把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小鱼的心上。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刚刚因为画画而恢复了一点神采的大眼睛,瞬间被巨大的茫然和空洞吞噬。她似乎没听懂,又似乎听懂了却拒绝相信,只是呆呆地看着老板娘,小小的身体像寒风中的树叶一样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她留了东西给你……老板娘抹了把眼泪,从随身提着的布袋里拿出一个用牛皮纸仔细包裹好的、方方正正的东西,还有一个素白的信封,信封上那条简笔画的小鱼轮廓清晰可见。房东让我转交的……说顾老师特意嘱咐过……
小鱼没有伸手去接。她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只是死死地盯着老板娘手里的东西,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脸色惨白得像岸边的贝壳。老板娘叹了口气,将包裹和信封轻轻放在小鱼脚边的礁石上,又拍了拍她的肩,摇着头叹息着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