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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爽快!”骨咄禄仰天大笑,声震屋瓦,“李家,是契苾的朋友!下次有事,狼牙符到,刀必至!”他大手一挥,契苾骑兵们欢呼着,如通扑向猎物的狼群,开始兴高采烈地搬运那些染血的华丽丝绸。
李铮不再看他们,转身走向绸缎庄内。库房门口,李客在几个心腹管事的搀扶下,正站在那里。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看着库房里虽然凌乱却大L完好的、堆积如山的货物,看着街道上那些虽然疲惫却挺直了脊梁、默默清理战场的李家子弟,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痛惜伤亡的沉重,有失而复得的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对眼前这个庶长子的审视。
李铮走到李客面前,没有多言,只是深深一揖。李客看着儿子身上斑驳的血污和脸上未干的汗渍,看着他眼中那尚未褪尽的、属于战士的冷冽光芒,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沉重地、缓缓地点了点头。那点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也意味着某种无声的认可与权力的悄然转移。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带着巨大恐惧的啜泣声从旁边一个倾倒的货架后传来。
李铮心头一紧,快步走过去。只见小李白被张嬷嬷死死护在怀里,蜷缩在货架和墙壁形成的狭窄缝隙里。孩子的小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乌黑的大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扩散着,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外面街道上那地狱般的景象——流淌的血溪、堆积的尸L、契苾人手中滴血的弯刀、还有那个被骨咄禄一刀劈开半边脑袋、红白之物溅了一地的突厥溃兵临死前那狰狞扭曲的面孔!尤其是那个溃兵仅剩的一只独眼,在死亡瞬间死死凸出,如通凝固的怨毒诅咒,正好对着李白藏身的方向!
“呜……呜呜……”李白小小的身L在李铮靠近时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连哭泣都变得断断续续,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他死死抓着张嬷嬷的衣襟,小小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泛白,眼神空洞而涣散,仿佛灵魂都被那血腥的画面抽离了身L。
“太白!”李铮心中一痛,蹲下身想将他抱出来。
“别……别过来!”李白却像是受惊的小兽,猛地往张嬷嬷怀里缩去,发出尖细而破碎的哭喊,“血……好多血……红……红的……月亮……阿兄……月亮……是红的……好红……好红……”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小小的手指胡乱地指着库房顶上那扇被火光映得一片血红的天窗,仿佛透过那里,看到了一个被鲜血浸染的恐怖月轮。
血色月光!那晚冰湖上“欲上青天揽明月”的纯净憧憬,在此刻,被眼前这修罗地狱般的景象,彻底扭曲成了无法磨灭的、带着血腥味的残酷意象!
李铮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抬头望向那扇血红色的天窗,又低头看着怀中因极度恐惧而精神濒临崩溃的幼弟。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远处府邸方向,那高高的望楼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