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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公一直未娶,养着我时已经40多岁,这正是因为他二十五岁那年……遭遇了人生最大的变故。他厌倦了部族间的倾轧,独自一人,如同孤狼般南下流浪……最终,来到了沅水之畔,苗疆的边缘。”顾远的眼中仿佛映出了沅水的波光,“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女子——苗疆巫部大祭司的女儿,阿兰若。”
“叔公不止一次跟我说……阿兰若说汉话时,声音像沅水边带着晨露的蜜糖,甜得能醉人。”顾远的嘴角牵起一丝苦涩而温柔的弧度,“她教叔公唱苗疆的‘月下蛊歌’,总把‘长相守’唱成‘长相狩’……叔公笑她,她说:‘在我们苗疆,守得住的东西,都是靠本事‘狩’来的!情意……也一样!’”
“那年端阳,沅水龙舟竞渡,人山人海。几个地痞见阿兰若貌美,出言不逊,甚至拔出了苗刀!叔公……他当时并未携带兵刃。就在那苗刀要砍向阿兰若的瞬间……”顾远的声音陡然变得激昂,仿佛亲历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叔公如同暴起的雄狮!空手!硬生生折断了那精钢打造的苗刀!刀刃在他掌心……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染红了沅水边的青石板!”
“阿兰若……没有哭,她只是流着泪,用颤抖的手,取出随身携带的珍贵蛊药,细细地敷在叔公的伤口上。那狰狞的伤口……竟在神奇的蛊药下……慢慢愈合,最终化作了一道……弯弯的、如同新月的疤痕。”顾远抬起自己的手,仿佛还能看到那道存在于记忆中的印记,“那道疤……成了他们之间……最深的羁绊。”
“后来……他们私定终身。在一个月色如银的夜晚,巫王……阿兰若的父亲……将象征巫部继承人身份的一串古老银铃……郑重地系在了女儿的手腕上。”顾远的语气充满了对美好瞬间的追忆,旋即被沉重的阴霾覆盖,“然而……好景不长。七月流火,中原叛军突起,勾结苗疆内部逆党!战火……瞬间席卷了沅水两岸!”
顾远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怒火与悲恸:
“记忆中的火光……烧红了整条沅水!当叔公接到消息,如同疯魔般从漠北日夜兼程赶回时……巫部的山寨……已成一片焦土!尸骸遍地……断壁残垣……他发了疯似的寻找……最终……在一根烧得焦黑的巨大梁柱下……他找到了……那串银铃!”
“银铃……被高温扭曲,嵌在焦木之中……铃舌……那枚小小的、刻着契丹文字的银质铃舌……上面……用契丹文……刻着半句未写完的情诗……那是叔公当年离别时,刻在送给阿兰若的骨簪上的!阿兰若……把它刻在了铃舌上……她至死……都握着它……”顾远的声音哽住了,这个铁血的统帅,眼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出水光,那是对至亲至爱惨死的刻骨之痛!
“叔公……抱着那串沾满灰烬和血迹的银铃……在尸山血海中……坐了七天七夜!不吃不喝……如同石化。”顾远的语气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第八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焦黑的烟尘……一个人……踏着冰冷的露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