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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阎王还处在巨大的错愕中,看着一地狼藉和秦教授不容置疑的脸,只能下意识地点头。秦教授一把拉住还有些懵懂的曹树贵手腕:“跟我走!”
直到走出那令人窒息的画室,被傍晚带着凉意的风吹拂在脸上,曹树贵才从刚才那种近乎“入魔”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几分。手腕被秦教授攥得生疼,左臂拆掉石膏的地方更是传来阵阵酸软无力。他下意识地回头,目光穿过尚未关拢的门缝。
林砚秋独自站在那片狼藉的边缘。夕阳最后的余晖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她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沾了些许钴蓝颜料的帆布鞋尖。但就在曹树贵目光扫过的瞬间,她似乎有所感应,微微抬起了头。
四目短暂相接。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先前冰冷的嫌恶、被羞辱的怒火,此刻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薄雾,只剩下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解读的茫然和……一丝被强行压抑下去的、微弱的好奇?像幽暗深潭里投入一颗石子后漾开的、最细微的涟漪。她飞快地别开了脸,几缕散落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瞬间染上微红的脸颊。
曹树贵的心猛地一跳,一种陌生的悸动混杂着残留的狼狈感冲上头顶。他不敢再看,仓惶地转回头,脚步踉跄地被秦教授拉走。
秦教授的画室在美院深处一栋旧楼顶层。空间巨大,堆满了卷轴、画册、奇石根雕,空气里弥漫着陈年墨香、宣纸气息和淡淡的樟脑味道。墙上挂着几幅装裱好的水墨,有气势磅礴的山水,也有清雅的花鸟。秦教授像个兴奋的孩子,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珍藏的古画、拓片、甚至几方老砚台一一展示给曹树贵看,急切地询问他的“高见”。
曹树贵起初还有些拘谨和恍惚,但一旦沉浸到那些熟悉的古意墨痕之中,属于“曹树贵”的学识和审美本能便再次苏醒。他指点着笔法,品评着墨韵,言语间那份属于前朝士子的风雅和犀利锋芒,让秦教授时而拍案叫绝,时而陷入沉思。
时间在墨香与品评中流逝。当曹树贵终于从秦教授那意犹未尽的目光中脱身,抱着秦教授硬塞给他的一卷宣纸、几锭老墨和几支兼毫旧笔走出美院大楼时,外面已是夜色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