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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不再试探,也不再刻意刁难。处理完紧要的朝务,她总会留下几份不那么紧急、却颇为费神的奏疏,有时是地方官员冗长无物的陈情,有时是各部之间互相扯皮的公文。她或是以批阅过久需要歇息为由,或是干脆什么也不说,只是将奏疏往谢无咎那边推一推,自己则捧起一卷闲书,或是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那只越来越圆润的白狸猫雪团扑腾玩耍。
谢无咎也从不推辞。他依旧穿着那身象征侍君身份的绯色锦袍,但当他挽起衣袖,执起紫毫笔,坐在那张稍矮的小几前,凝神批阅时,那过于鲜亮的颜色便奇异地被一种沉稳内敛的气场所中和。他落笔极快,字迹瘦硬通神,批注往往一针见血,寥寥数语便能切中要害,或点出疏漏,或给出切实可行的建议。他批过的奏疏,凤倾只需再看一遍,几乎无需再做大的改动。
有时,凤倾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从书卷或窗外的狸猫身上移开,落在他的侧脸上。跳跃的烛火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长睫低垂,遮住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他专注时,眉心会不自觉地微微蹙起,形成一个极淡的川字纹,那是他脸上唯一泄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沉重痕迹。
偶尔,他也会遇上棘手的奏疏,笔尖悬停,陷入沉思。这时,凤倾会放下书卷,踱步过去,状似随意地指点一二。她的见解往往高屋建瓴,带着帝王独有的格局。谢无咎会立刻领会,深潭般的眸子里会掠过一丝由衷的叹服,随即笔走龙蛇,将她的思路化为更为精炼可行的文字。两人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解释,思想的碰撞与融合在笔尖流淌的墨痕中悄然完成。
殿内弥漫着墨香、熏香和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冷香。更漏声声,烛泪无声滴落。时间仿佛在这方寸之间被拉长,又仿佛在默契的无声交流中加速流逝。那只叫雪团的白狸猫,似乎也习惯了这安静的氛围,常常蜷缩在谢无咎脚边不远处的软垫上呼呼大睡,毛茸茸的尾巴偶尔扫过他的袍角。
然而,这份只在夜深人静时才显露的、近乎隐秘的和谐,并未能阻挡来自外界的风雨。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凤倾难得有半日闲暇,便命人在御花园的临水凉亭中摆了茶点。谢无咎随侍在侧,为她斟茶。他动作流畅优雅,姿态恭谨,绯色的衣袍在春日暖阳下依旧刺目。
陛下,您瞧这锦鲤,多欢实。李德全在一旁赔着笑,指着池中争食的鱼群。
凤倾随意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谢无咎执壶的手上。那只手骨节分明,稳定有力,虎口处却有一道不甚起眼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或是握过其他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她端起茶盏,正要入口,一阵刻意拔高的谈笑声由远及近传来。
哟,这不是陛下吗真是巧了!一个带着几分娇俏的女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