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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从那个熟悉的梦境中挣脱出来,脸上凉冰冰的。抬手一抹,指尖一片湿凉。窗外,城市的霓虹永不疲倦地闪烁着,透过没拉严实的厚重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冰冷而虚幻的、不断变幻颜色的光带。梦里少年的身影像清晨的薄雾,渐渐消散在意识清醒的光线里。可那股劲儿还在——那种被一个人无条件地、笨拙却坚定地相信过、保护过、干干净净地肯定过的感觉,没有随着梦境褪去。它像一层看不见的、温软而坚韧的膜,悄然覆盖在心口那些还在隐隐作痛、甚至渗着血的伤口上。带来一种奇异的抚慰和支撑。外面的世界,风雨雷电或许还在某个角落酝酿嘶吼;那些淬了毒的辱骂和诅咒,或许还在某个阴暗的管道里嗡嗡作响,等待着下一次的喷射。但此刻,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我的心却像被那束穿透二十年的微光照亮过一般,有种尘埃落定后的透亮。
我知道,只要这人生路上的黑夜足够沉,足够冷,只要我闭上眼,允许自己沉入梦乡的深海,那个穿着旧校服、膝盖上打着奶奶细密针脚的深蓝色补丁的少年,总会如约而至。他不需要说话,没有惊天动地的举动,就那么静静地坐在老教室的斜前方,背脊挺直,翻动着泛黄的书页,带着年少时那份独有的、让人心安的笃定。像一座沉默却永不熄灭的灯塔,固执地散发着微弱却恒久的光芒。
他坐在那儿,他存在着,本身就是一句顶天立地、足以刺透二十年光阴壁垒的宣言:看,我早说过——你值得好的,你不是狗,更不是任人践踏的垃圾。你是我当年赌对了的,那个无论多难,都一定能行的人。
浴室镜前,明亮的灯光下,那个曾被骂作贱货、眼神习惯性闪躲、总想把自己藏起来的女人,抬起手,用指腹缓缓抹掉眼角残余的湿痕。她看着镜子里那双眼睛,那里面曾经盛满了恐惧和怯懦,如今却沉淀下一些别的东西。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扯动嘴角,扬起了一个清晰而真实的弧度,低声地、却无比笃定地说:嗯。这光,扎得够深,够透,够亮。亮得…刺眼。亮得…足以照见往后所有的路。
那光,早已不是外来的救赎。它已入骨,成为血脉里奔流的勇气,成为灵魂深处永不弯曲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