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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郭阳打断他,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种无声的压迫感,“‘一会儿’是多久?下课前?还是高考后?谭伟!”他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兄弟间才有的恨铁不成钢,“你忘了我们在树底下发的誓了?‘一起闯出去’!你丫现在看杂志,是在闯吗?是在给自己挖坑往里跳!”
郭阳拿起那本错题集,翻到立体几何那一章,指着上面几道被他用红笔圈出、旁边还详细标注了解题思路和易错点的题目:“就这几道!现在!立刻!给我弄明白!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死记硬背也行!弄不明白,今晚别想走!我陪着你!”
他把错题集重重地拍回谭伟面前,然后直接拉过旁边一张空椅子,一屁股坐下,双臂抱胸,一副“我就盯着你”的架势。
谭伟看着郭阳那张严肃得近乎冷酷的脸,又看了看眼前那本密密麻麻、让他头皮发麻的错题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在郭阳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低声咒骂了一句,但还是认命地、极其不情愿地合上了心爱的体育杂志,把它粗暴地塞进桌洞最深处。然后,他像跟仇人打架一样,恶狠狠地抓过那本错题集,拧着眉头,带着十二万分的不情愿,开始瞪视那些该死的几何图形和辅助线。
郭阳就坐在旁边,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化学题。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监督和强大的压力源。每当谭伟的笔停下,眼神开始飘忽,郭阳就会适时地、轻轻地咳嗽一声,或者用笔帽敲敲桌面,目光如电般扫过去。
谭伟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几次想发作,但一抬头对上郭阳那双写满“誓言”和“别想偷懒”的眼睛,再想想林荫道上那紧紧相握的手,那股邪火就莫名地泄了下去。他只能咬牙切齿地、硬着头皮,继续跟那些数学符号死磕。
时间在笔尖下流淌。渐渐地,谭伟紧锁的眉头似乎松动了些,笔下的演算虽然依旧潦草,但似乎有了一点章法。郭阳看着,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动,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他拿起笔,在谭伟卡壳的地方,轻轻点了一下某个关键条件。
谭伟愣了一下,看看郭阳点的位置,再看看题目,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哦!卧槽!原来要在这里做垂线!我靠,我咋没想到!”他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抓起笔唰唰地写起来。
篮球场上的粗粝宣泄,课桌旁无声却强硬的督促。一个负责在对方即将被压力压垮时,用最直接的方式泄压、点燃斗志;另一个则负责在对方惰性复发、偏离航道时,用最坚定的态度将其拉回正轨。他们像两个形状迥异却咬合紧密的齿轮,在高三这台高速运转、冰冷残酷的机器里,用属于兄弟的方式,互相支撑,艰难地、却坚定不移地朝着“闯出去”的共同目标,一点点地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