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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动!愚蠢!”李铁军恨铁不成钢地吐出两个词,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张甜菜,我知道你本性不坏,甚至……还有点血性。”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血性要用对地方!想帮人,靠的是脑子!是方法!不是靠蛮力!靠拳头逞凶斗狠,只会把事情越搞越糟,把你想保护的人推到更难的境地!懂不懂?”
张甜菜呆呆地看着李铁军。此刻的“活阎王”,脸上没有了平日的铁面狰狞,反而笼罩着一层深深的倦意和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似于长辈的严厉与无奈。这番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他心中残存的委屈和不平,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清醒和无地自容的懊悔。他懂了。他莽撞的拳头,不仅砸伤了赵大虎,更可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砸碎了苏晚晴小心翼翼维持的、脆弱的平静。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喉咙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眼眶无法控制地发烫。
“行了。”李铁军看着他这副样子,又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严肃,“食堂的损失,还有赵大虎的医药费,你们两家自己协商解决!现在,滚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然后,”他拿起桌上那本只写了三个名字的硬皮本,重重拍在张甜菜面前,“拿着你的‘检查’,去图书馆!今天下午所有课都不用上了!给我安安静静待在那里,把你该写的东西写完!写不完,明天接着写!什么时候写完一千字真正‘深刻’的检查,什么时候算完!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张甜菜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他拿起那本沉重的本子,像捧着罪证,低着头,一步一步挪出了办公室。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走廊里明亮的光线刺得他眼睛发疼。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食堂的油腻和苏晚晴身上那股清冷的药草气息。脸颊和嘴角的伤口在突突地跳痛,但更痛的是心口那块被懊悔和恐惧压得喘不过气的地方。
青石镇中学的图书馆在教学楼最顶层西侧,一个常年安静得近乎被遗忘的角落。推开那扇厚重的、漆皮剥落的木门,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陈年纸张、灰尘和木头受潮后散发的微霉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冲淡了张甜菜身上带来的食堂油腻和血腥气。高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排列在略显昏暗的光线里,上面挤满了颜色暗淡、书脊斑驳的旧书。窗户很高,蒙着厚厚的灰尘,透进来的光线被切割成浑浊的光柱,无数微尘在光柱中无声飞舞。空气凝滞,只有时间在这里缓慢流淌、沉淀的声音。
张甜菜找到一张靠窗的、布满划痕的旧木桌坐下。桌面上还残留着不知哪个年代刻下的模糊字迹。他摊开那本硬皮本子,翻到夹着玻璃糖纸小船的那一页。小船在浑浊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脆弱,像一颗凝固的泪滴。他拿起笔,笔尖悬在空白处,却久久无法落下。李铁军的话如同烙印,烫在他的脑海里——“你是在害她!”“那些风言风语……你让她怎么承受?”
每一句都让他如坐针毡。他该如何下笔?写自己的冲动?写对赵大虎的愤怒?还是写……那份迟来的、沉重的、几乎将他压垮的懊悔?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幽暗的、堆满旧书的书架深处。
就在这时,图书馆那扇厚重的木门,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怕惊扰了尘埃的“吱呀”声。
张甜菜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几乎是屏住呼吸,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