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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铁军办公室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走廊的光线和声响,也像一道闸门,暂时截断了张甜菜身上那股失控的暴戾。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陈年文件灰尘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他和赵大虎像两件等待审判的赃物,被李铁军粗暴地按在冰冷的、掉漆的长条木凳上。凳子腿与水泥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都给我坐好!谁再动一下试试!”李铁军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钢刀,刮过耳膜。他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铁壁,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先走到墙角的铁皮脸盆架前,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他粗暴地抓起一块脏得看不出本色的毛巾,浸湿,拧干,然后走到还在捂着脸、血污混着菜汤狼狈不堪的赵大虎面前。
“手拿开!”命令不容置疑。
赵大虎瑟缩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移开捂在额角和鼻梁上的手。李铁军捏着那块冰冷的湿毛巾,没有丝毫怜悯,像擦一块脏抹布一样,用力地、甚至带着几分发泄意味地在赵大虎脸上胡乱抹了几把。粗糙的毛巾摩擦着伤口,赵大虎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吭声,只是倒抽着冷气。血污和油渍被擦掉大半,露出额角一道渗血的口子和红肿的鼻梁,还有皮肤上被毛巾刮出的红痕。
李铁军把脏毛巾随手扔回脸盆架,水花四溅。他看都没看张甜菜,径直走到自己那张堆满作业和卷子的旧办公桌后坐下,沉重的木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猛灌了几口浓茶,喉结剧烈滚动着,似乎在极力压制着翻腾的怒火。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操场上的哨音。
张甜菜僵坐在冰冷的凳子上,低垂着头。腹部被赵大虎重击的地方还在闷闷作痛,嘴角也火辣辣的,大概是刚才撕打时蹭破了皮。但肉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头的沉重。他脑子里一片混乱:食堂里失控的场面,赵大虎那张令人憎恶的脸,滚烫的菜汤泼洒的轨迹,李铁军雷霆般的怒吼和粗暴的拖拽……最后定格在苏晚晴站起来的那一刻——她惨白如纸的脸,颤抖的身体,那双第一次勇敢迎向李铁军的、泪光闪烁却充满决绝的琥珀色眼睛。
“是为了帮我!”
那带着哭腔的、孤注一掷的声音,此刻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像一根针,反复刺扎着他混乱的神经。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灼热感在胸腔里翻搅。他做了什么?他以为的“保护”,最终却演变成一场失控的斗殴,把她也卷了进来,让她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承受着巨大的羞耻和恐惧,为他辩解……他非但没能成为她的屏障,反而成了将她推向风暴中心的推手。
“说说吧!”李铁军重重放下搪瓷缸,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脆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先钉在赵大虎身上,“赵大虎!你先说!食堂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一个字都不许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