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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裂镜
暴雨在防弹玻璃上炸开无数银蛇,高杰隔着双层隔热手套都能感受到紫檀木传来的寒意。工作台上的全光谱灯将镜框裂缝照得纤毫毕现,那些暗红色胶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像苏醒的血管脉络爬满雕花缝隙。
这是第七次了。他瞥了眼墙上的电子温湿度计,25℃恒温环境下,镜框竟凝出细密水珠。镊子尖探入裂缝时,突然被什么咬住似的拽向深处。放大镜里,红色胶质中浮出半片指甲——淡青色的月牙形,与于静雯左手小指的一模一样。
亲爱的,Vera
Wang把腰线改好了。雨欣的声音裹着茉莉香氛破门而入。她今天穿了于静雯最爱的墨绿色真丝衬衫,袖口三道褶痕都是记忆中的角度。发梢扫过他后颈时,松节油气味里混进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那个味道本该随着七年前的火灾永远消失。
手机在抽屉第三格震动,云南腾冲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高杰的拇指悬在接听键上,看见雨欣正对着工作台侧的落地镜整理卷发。镜中倒影里,她的左手无名指在某个角度泛起暗红。
高杰...听筒里的声音像是从深水打捞出的磁带,每个音节都带着溺亡者的气泡音,镜子...在吃人...背景音里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间杂着玉兰花瓣簌簌落地的幻听。紫檀镜框突然迸出炸裂声,碎屑如刀片飞溅,在他虎口犁开三道血线。
雨欣转身的瞬间,防弹玻璃外划过闪电。冷白电光中,她无名指内侧的火焰胎记与镜框裂纹完美重叠。高杰的血液滴在镜框榫卯处,竟像滴入沙漏般消失无踪。
怎么这么不小心。雨欣的指尖拂过伤口,珍珠色美甲下藏着道新鲜划痕。她身上茉莉香精的甜腻突然浓烈到刺鼻,高杰想起七年前那个暴雨夜——于静雯失踪前最后一次通话里,背景音也有这种诡异的香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