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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沉重的马蹄踏在离我头颅不足三尺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声,震得身下的地面都在微颤。烟尘被马蹄踏起,迷蒙了我的视线。我艰难地睁开被汗水、尘土和血丝糊住的眼睛,透过那弥漫的黄尘向上望去。
赤兔马那巨大的、覆盖着细密鳞片般赤毛的躯体,如同燃烧的火焰壁垒,矗立在我身前。马背上,关云长单手控缰,勒住了这匹神驹狂暴的冲势。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那双细长上挑的凤眼,此刻正低垂着,如同九天之上俯瞰蝼蚁的神只,冰冷而漠然地落在我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杀意,没有愤怒,甚至没有鄙夷,只有一种……如同看着路边一块顽石般的纯粹漠然。他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并未高举,只是随意地斜斜指向地面,刀尖离我的身体尚有数尺之遥。巨大的刀身映着天光,反射着刺目的寒芒,那光芒冰冷地刺入我眼底。
“哼。”一声轻哼,如同冰珠落入玉盘,自他鼻中溢出。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战场所有的嘈杂,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睥睨一切的威压。“鼠辈伎俩,焉能伤我?”他微微摇头,那缕垂在胸前的长髯随风轻拂,“念尔年迈,再饶一次。”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沉重的青龙刀挽了个轻巧的刀花,带起一道冷冽的弧光,随即猛地一带缰绳!
“唏律律——!”赤兔马发出一声嘹亮的长嘶,碗口大的铁蹄猛地扬起,狠狠刨开地上的浮土,卷起漫天烟尘,如同离弦之箭般,调转方向,朝着长沙城的方向绝尘而去!那枣红的背影在烟尘中迅速远去,只留下那杆猎猎作响的“关”字大旗,如同胜利的烙印,灼烧着我的眼睛。
饶……再饶一次?
“呃啊——!!!”一股比先前所有屈辱加起来更甚百倍的滔天狂怒,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巨大的力量瞬间冲垮了身体的剧痛与虚弱!我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力气,猛地从地上弹起!踉跄着,如同疯虎般扑向数丈外遗落的铁胎弓!尘土沾满了全身,散乱的白发在狂怒的风中乱舞,状若疯魔!
“弓来!弓来——!!”嘶哑的咆哮撕裂了喉咙,带着血腥味。我扑倒在冰冷的铁胎弓旁,一把将它死死抓在手中!沉重的分量传来,冰冷刺骨!右手颤抖着,近乎癫狂地抓向仅存的那支普通箭矢!搭箭!开弓!
身体因剧痛和狂怒而不受控制地颤抖,视线被汗水、血水和屈辱的泪水模糊得一片混沌。那远去的枣红身影,在晃动的视野里只剩下一个模糊跳动的光点!哪里还有什么刀面映月?哪里还能瞄准什么要害?心中只剩下一个疯狂燃烧的念头:射!射出去!哪怕只是擦破他一点皮!也要将这无尽的耻辱,还给他一丝!
弓弦在狂暴的力量下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我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感觉不到肩胛骨那钻心的刺痛!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生命,都灌注于这颤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