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纪辞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www.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终于,殿门外传来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
那声音很慢,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仿佛拖着千钧重负。靴底摩擦过光洁的金砖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靠在御榻上,没有抬眼。
一个颀长却显得过分单薄的身影,出现在内殿门口的光影交界处。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旧官服,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
他低垂着头,散落的额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下颌。整个人像一株被严霜彻底打蔫、吸干了所有水分的枯草,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死气。
他走到殿中央,离那滩泼洒的药汁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住。没有看地上的狼藉,也没有看我。只是缓缓地、极其标准地屈膝,跪了下去。膝盖触碰金砖,发出沉闷的咚一声轻响。
动作一丝不苟,像演练过千百遍的提线木偶。
他匍匐下去,额头贴向冰冷的地面。宽大的旧官服袖口滑落,露出一截嶙峋的手腕,苍白得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罪臣顾烬书,叩见陛下。声音低沉沙哑,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头,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一种被彻底碾碎后的麻木。
他就那样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激不起半点涟漪。殿内只剩下他压抑到几乎听不见的、极其微弱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