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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相干效率指数下坠……
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但我脊背瞬间渗出一层粘腻的冷汗。这个词在我大脑皮层上刮擦着。玻璃二象性理论——我和已故导师伊莱亚斯穷尽数十年心血构筑的理论,如同骨架般支撑起我认知世界的所有血肉。它提出一个看似疯狂却逻辑自洽的模型:我们的宇宙,所有宏观存在本身,其稳定性并非来源于某种内在的、不可撼动的法则,而是因为一个更高维度的观察者效应。这世界宛如一块存在于高维实验室中的奇异物质,当观察进行时,它凝固为清晰稳定的晶体态;而观察一旦中断,它便熔融、沸腾,坠入无数可能性的混沌海洋,处于永恒叠加的叠加态中。
实验室里那块物质,我和伊莱亚斯曾称它为样本G,意为玻璃态物质样本G。而我眼前的报告封面,标题冰冷刺目:
《关于样本G(别名:地球)当前状态异常及潜在叠加崩塌风险的紧急评估》
报告人:卡伦·李博士、萨曼莎·怀尔丁博士(IBSO理论物理委员会主席)(姓名标注着鲜红待签标记)
萨曼莎!我们需要你的授权!启动所有冗余观测链,现在!立刻!卡伦的声音因极度焦虑而变得尖利,刺破了通讯器,叠加态已经开始渗入了!已经开始了!
我猛地抬头,视线死死钉在办公室远端墙上那张伊莱亚斯的黑白照片上。他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挂着熟悉的温和微笑,镜片后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世事。下一秒,时间陡然迟滞凝固。办公室里柔和的照明光晕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毫无预兆地开始频闪。空气似乎被无形的手指扭曲,景象荡漾起来,墙纸的花纹如同水面上的油彩般起伏流转。伊莱亚斯照片里的木质镜框——我的眼神本能地锁定镜框中反射出的景象——一只摆放在侧面书架上、象征牛顿力学精髓的微小铜质钟摆仪,瞬间!它凭空消失。
那并非渐进的隐去,亦非物理上的移动。就是那样,一帧切换、一张透明图层被删除般的干脆利落。紧接着,在铜摆消失的位置上,毫无间隙地刷新出——一只陈旧的皮革封面的物理笔记本。我记得那本子,那是伊莱亚斯晚年记录的关于观察者悖论思考的手稿。此刻它就静静立在书架上,占据了铜摆仪曾经的坐标,仿佛从未有其他东西存在过。
铜摆仪。笔记本。一秒前的历史。一秒后的现实。
它们在极其短暂的时间片段内,在我眼前,实现了可怖的、悖论性的瞬间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