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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姆豪斯的唐人街在暮色中苏醒，潮湿的雾气如通被点燃的棉絮，将每一盏灯笼都晕染成猩红的光斑。陈风裹紧新换的粗呢大衣，羊绒面料摩擦发出细微声响，混着街边馄饨摊蒸腾的白雾，倒像是故乡腊月里的早市。但当煤烟裹着马车粪便的恶臭扑面而来时，他攥紧了内袋里发烫的青铜罗盘——这枚刻着北斗纹的古物，此刻正隔着三层布料灼烧他的皮肤。
"少爷，这雾怕是要吃人。"阿福缩着脖子跟在身后，油纸伞被风吹得噼啪作响。他们脚下的石板路结着青苔，白天码头上那起冲突的血迹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唯有墙角残留的鱼鳞在雾中泛着冷光。陈风数着门牌上的英文数字，突然停在刻着"琳琅阁"的朱漆门前——门楣上的翡翠匾额泛着幽光，竟与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半块碎片色泽相通。
叩门声惊飞了檐下的乌鸦，铜环撞出的回响像是某种暗号。门扉吱呀开启时，陈风敏锐捕捉到门缝里飘出的龙涎香——那是南洋贵族才用得起的香料，混着屋内青花瓷特有的土腥气，在雾中交织成诡异的气息。
"林老板？"威廉警长亮出警徽，金丝眼镜在煤油灯下折射出冷光，"关于白胡子约翰的事，我们需要..."
"请进。"林鹤年侧身让开，月白色长衫袖口滑落，羊脂玉扳指撞在门框上发出清响。这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保养得宜，两撇八字胡修剪得一丝不苟，唯有眼底青黑泄露了疲态。店内摆记翡翠摆件与青花瓷器，墙角立着两尊真人高的青铜貔貅，陈风的罗盘突然剧烈震颤，天池中的磁针疯狂打转，撞得罗盘内壁叮当作响。
"约翰先生常来鄙行。"林鹤年擦拭着一尊鎏金观音像，棉布手套下隐约可见虎口处的老茧，"他对商周青铜器情有独钟。"话音未落，陈风已快步逼近展柜——玻璃下躺着半块青铜镜，边缘锯齿状的缺口处，蟠螭纹与父亲遗留的碎片严丝合缝。当他的指尖触到玻璃时，罗盘突然迸发灼痛，仿佛要冲破衣料飞扑过去。
"这镜子..."陈风喉头发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