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8/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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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宝一听走一趟,腿一软,扑通也坐地上了,杀猪似的嚎起来:我不去!我不去局子!爹!娘!救我啊!姐!姐我错了!我给你磕头!钱……钱是我赌输了!不是我姐偷的!是我瞎说的!姐你饶了我吧!他连滚带爬地想去抱二丫的腿。
二丫厌恶地退开一步,像避开什么脏东西。那两个穿制服的同志已经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瘫软的金宝和他那只会哭嚎的娘。
我站在原地,像根被雷劈焦的老树桩子。看着金宝和他娘被架走,看着金宝媳妇儿吓得躲进屋里关上了门,看着院子里那摊破碎的咸菜缸和流了一地的黑卤水……最后,目光落在二丫身上。她站在那里,背挺得像村后山崖上的青松,阳光照着她半边脸,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二丫……我喉咙里像堵了一把沙子,声音干涩得厉害,爹……爹对不起你……除了这句,我还能说什么千言万语都化成了灰。
二丫终于把目光转向我。那眼神,很深,很复杂,但唯独没有我奢望的那一丝温度。她看了我几秒钟,看得我老脸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爹,她开口了,声音依旧平静,当年你蹲在门槛上抽烟,看着我上那辆驴车的时候,没说话。今天,你也甭说了。
说完,她不再看我,对着那两位同志点了点头:麻烦你们了。然后,她转身,迈步,走出了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又离开了三年的院子。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得稳稳当当,没有一丝留恋,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日头依旧毒辣,晒得人发昏。院子里只剩下我一个,还有那满地的狼藉。金宝杀猪似的嚎叫似乎还在耳边响着,他娘那绝望的哭嚎也挥之不去。我慢慢地、慢慢地蹲了下去,蹲在那摊咸菜卤水旁边,浑浊的老泪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地砸在滚烫的泥地上,瞬间就洇开了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好家伙,这把偏心秤,到头来,砸碎的是自个儿的脚,掀翻的是自个儿的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