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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一鸣!毛豆叼我袜子了!
孙一鸣!管管你的狗!别让它舔我脸!
然而,训斥归训斥,毛豆还是在这个家里稳稳地扎下了根。它一天天长大,金黄色的毛发变得浓密闪亮,体型迅速超过了小主人孙一鸣。它不再随地大小便,学会了在固定的尿垫上解决,甚至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它成了孙一鸣最忠实的跟屁虫和小保镖。孙一鸣写作业,它就安静地趴在书桌下,把毛茸茸的大脑袋搁在他的拖鞋上打盹;孙一鸣下楼踢球,它就像一道金色的旋风冲在最前面,兴奋地追逐着滚动的足球,惹得小区里其他孩子又羡慕又有点怕;孙一鸣挨了父母的训,红着眼圈躲进自己房间,毛豆就会默默地挤开虚掩的房门钻进去,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他的手,用温暖的身体紧紧挨着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安慰的呜噜声。
孙晓慧也渐渐习惯了家里有这么个毛茸茸的存在。每天下班打开门,迎接她的不再是空荡的寂静,而是一个炮弹般冲过来的金色身影,热情地摇着尾巴,嘴里可能还叼着她的一只拖鞋,喉咙里发出欢快的呜呜声。毛豆成了她絮叨的最佳听众。她一边择菜做饭,一边对着趴在厨房门口、认真监工的毛豆数落工作中的烦心事,数落老孙的臭袜子乱扔,数落孙一鸣考试又粗心。毛豆总是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时不时轻轻汪一声,像是在附和。那些无人倾听的琐碎烦恼,在它湿漉漉的注视下,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沉重了。
老孙嘴上依旧嫌弃毛豆掉毛、费钱,但遛狗的任务,不知从哪天起,就自然而然地从孙一鸣手里转移到了他身上。清晨或黄昏,总能看到他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在小区里,毛豆温顺地跟在旁边,绳子松松地牵着。有时老孙会停下来,跟邻居下盘棋,毛豆就安静地趴在他脚边,下巴搁在交叠的前爪上,耐心地等着。偶尔老孙赢了棋,得意地哼起不成调的小曲,毛豆的尾巴也会跟着节奏,在地面上轻轻扫动几下。
日子就在这琐碎而温暖的日常中,像毛豆身上光滑的毛发一样,平顺地流淌过去。孙一鸣个子抽条,变声,书包越来越重,脸上冒出了青春痘,和父母的话越来越少,房门关上的时间越来越长。毛豆似乎也感知到了小主人的变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没轻没重地扑上去玩闹。当孙一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时,毛豆更多时候是趴在孙晓慧脚边,或者安静地守在孙一鸣紧闭的房门外,像一个沉默而忠诚的哨兵。
转折发生在孙一鸣高三那年的冬天。一场重感冒来势汹汹,孙晓慧和老孙接连中招,发烧咳嗽,浑身无力。家里弥漫着药味和病气。孙一鸣正值模拟考的关键期,学校抓得紧,早出晚归。给父母倒水、热饭、递药这些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肩上。可半大小子,心粗得很。晚上十点多,孙晓慧渴醒了,喉咙干得像着火,哑着嗓子喊了几声,隔壁房间的老孙也咳得撕心裂肺,却没人应。孙一鸣房间的门缝里透出灯光和键盘敲击声,显然还在复习或者……玩游戏
一股委屈和虚弱带来的脆弱感涌上心头,孙晓慧鼻子发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就在这时,她房间的门被轻轻顶开了。毛豆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它走到床边,把毛茸茸的大脑袋搁在床沿上,湿漉漉的鼻子轻轻蹭了蹭孙晓慧露在被子外的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关切的呜咽。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盏温暖的小灯。
毛豆……妈妈渴……孙晓慧带着浓重的鼻音,虚弱地说,其实根本没指望它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