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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雁塔题名日,长安花正酣
元和十五年的春风,裹着灞水的潮气钻进朱雀大街的青石板缝里。神策军的铁戟在晨曦中泛着冷光,将街道隔成左右两重天地——一边是欢呼雀跃的百姓,举着新科状元的幡旗;一边是捧着贺礼的达官显贵,绣鞍上的金铃铛叮当作响。
沈砚骑在枣红马上,绯红官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悬着的金鱼袋。他不过弱冠之年,眉峰却已凝着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郁。道旁仕女抛来的香囊擦过他的面颊,他垂眸轻嗅,闻到的却是若有若无的沉水香——与东宫暖阁里太子常用的熏香,竟有几分相似。
子瑜兄!吏部侍郎之子李焕策马追上,金镶玉的腰带在阳光下晃眼,曲江宴要开始了,裴相特意嘱咐我等你,说要考校你的策论!
沈砚勒住马,望着前方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大雁塔,忽然想起昨夜在翰林院的见闻。那夜他被单独留下,代拟太子监国的《劝农疏》,墨迹未干时,太子曾拍着他的肩说:沈卿这策论,比朕的诏书更有烟火气。
可此刻,大雁塔下的喧嚣像隔了层毛玻璃。沈砚望着塔身上雁塔题名四个篆字,忽然觉得那些刻在石壁上的名字,都成了浮在半空的幻影。
李兄,替我向裴相赔罪。他翻身下马,将缰绳抛给随从,我有些头晕,想先回府歇息。
李焕愣了愣,正要追问,却见沈砚的随从老王已牵着马往朱雀门方向去了。他摇头轻笑:这沈状元,倒真是个怪人。
沈砚并非怪人。他只是想起,三日前太子曾单独召见他,屏退左右后,只问了一句:若有人问你,太子监国期间,可曾见过突厥商队的‘鹰旗’,你会如何答
当时他答:臣只知太子殿下仁厚爱民,凡利于百姓者,皆可为陛下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