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12/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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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把证物袋轻轻放在阿珍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旁边。“都在这儿了,一片不少。等你好点,找个手巧的,或者用胶带,慢慢拼回去。”他看着那些碎片,目光深沉,“东西碎了,只要心没碎,总能想办法复原的。”
阿珍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冰冷的证物袋,隔着塑料,抚摸着里面那些支离破碎的纸片。她看着老张那张饱经风霜、并不英俊却透着沉稳可靠的脸,又想起阿峰那张曾经让她痴迷、此刻却只感到无比憎恶的英俊面孔。一个是用最恶劣的手段撕碎她珍视的一切,另一个,却在她最肮脏狼狈的时刻,为她捡起了这些碎片。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丫头,”老张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沧桑,他看着阿珍泪痕交错的脸,缓缓说道,“这人呐,就跟那药柜子里的药材似的。有的金玉其外,看着光鲜亮丽,闻着味儿也冲,可内里呢?指不定早就烂了芯,泡了硫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那是要害死人的。”
他拿起床头柜上那个装着小米粥的碗,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粥熬得浓稠,金灿灿的小米粒沉在碗底。“可有些药,”他舀起一勺,碗底的米粒更加饱满金黄,“看着其貌不扬,灰头土脸,像那不起眼的陈皮,像这沉在碗底的小米。可它们经熬啊!越熬,那药性才越醇厚,那米香才越实在。好药沉底,好人也一样。光看那浮在面上的油花和漂亮壳子,是要吃大亏的。”
“好药沉底……”阿珍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嘶哑哽咽。她看着碗底那些饱满的小米粒,又看看证物袋里母亲药方破碎的痕迹,再看看眼前这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夹克、面容普通却眼神温和坚定的老警察。一股迟来的、巨大的悔恨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吞没。为了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混混,她弄丢了工作?不,她弄丢了母亲留下的念想,弄丢了做人的清白,弄丢了……自己。眼泪再次决堤,汹涌而出,不再是恐惧和委屈的泪水,而是痛彻心扉的悔悟。
老张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山岳,任由她哭个痛快。他知道,有些脓疮,非得彻底哭破了,才能开始愈合。
仁心堂里熟悉的药香,时隔多日再次将阿珍温柔地包裹。阳光透过高窗,在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红木柜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阿珍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的工作服,站在柜台后。她的额头还贴着一小块纱布,手臂的夹板已经拆了,但动作间仍带着一丝大病初愈后的谨慎。
周师傅戴着老花镜,正一丝不苟地核对着账目。他抬眼看了看阿珍,那张总是严肃刻板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手还使得上力吗?称量要准,分毫不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