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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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在冰冷的柴草堆里,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还带着几个补丁的旧夹袄根本挡不住地缝里钻上来的寒气。被这婆子一催,冻得有些麻木的手指下意识地又往袖筒深处缩了缩。指尖触到一片坚硬冰凉的金属,带来一丝微弱却奇异的心安。
脑子里依旧乱糟糟的。上一刻,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还在鼻腔里萦绕,无影灯惨白的光线还烙在视网膜上,手术台上争分夺秒的抢救……下一刻,就是这具身体原主残留的、混杂着绝望和不甘的记忆碎片,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拍得我头晕目眩。
定远侯府不受宠的庶女,苏渺。一个被嫡母和嫡姐随意拿捏、连名字都透着轻贱的可怜虫。如今,她们不愿嫁的烫手山芋——那个据说只剩一口气吊着、等着冲喜救命的靖国公府世子谢砚,就这么被硬生生塞到了她的头上。
冲喜呵,不过是找个命够硬的替死鬼去陪葬罢了。冲好了,是嫡姐慧眼识人让出的福气;冲不好,便是她苏渺命薄福浅,合该去填那死人的坟头。
外头骤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唢呐声,吹吹打打,喜气洋洋,却像钝刀子割肉,一下下剐着人的神经。门帘再次被粗暴地掀开,冷风裹着脂粉香气和更浓的不耐烦灌了进来。
磨蹭什么呢误了吉时,你有几个脑袋赔
另一个穿着体面些、头上插着根银簪子的管事嬷嬷扭着腰进来,后面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那嬷嬷眼皮都不撩我一下,只朝身后努努嘴,给她收拾收拾,塞进轿子里去!真晦气,连件像样的嫁衣都得现凑合!
粗糙的、带着茧子的手毫不客气地抓上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要掐断骨头。我被她们从冰冷的草堆里拖拽起来,像对待一截没有生命的木头。一件过于宽大、针脚粗糙、连袖口都磨出了毛边的所谓嫁衣胡乱套在我身上。冰冷的铜镜被塞到眼前,映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脸颊上那道被嫡姐苏锦失手用金钗划破的伤痕,结了暗红的痂,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细腻的皮肤上。几个婆子胡乱地往我脸上扑着劣质的香粉,试图盖住那道疤和我的憔悴,动作粗鲁得像是在糊墙。
凤冠沉沉地压下来,缀着的廉价珠子摇晃着,撞击着额角生疼。视线被垂下的流苏遮挡了大半,只能看见眼前晃动的人腿和脚下冰冷肮脏的地面。我像个提线木偶,被她们推搡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拖出这间囚禁了我数日的柴房。
二门外,那顶大红色的花轿红得刺眼,像一滩凝固的血。唢呐声更加喧嚣,几乎要撕裂耳膜。我被人几乎是硬塞了进去,轿帘啪地一声落下,隔绝了外面所有幸灾乐祸或麻木不仁的目光。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新刷的桐油味和一股淡淡的霉味。轿子猛地一颠,被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前行。每一次颠簸,都让头上那顶沉重的凤冠一下下磕碰着轿壁,发出单调而令人烦躁的笃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