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6/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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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的风卷着雪粒,抽打拘留所铁窗。陈浩穿着单薄囚服,蜷缩硬板床角落,望窗外灰蒙天空。他瘦脱形,眼窝深陷,胡子杂乱,头发油腻。几个月前,法院判决书下来,数罪并罚五年。名下所有财产,包括曾赶走林薇的家,都被查封抵债。白璐那个在他入狱前就卷走最后现金和首饰的女人,早没影了。
探视时间,他扑到电话前。玻璃墙外站着的不是律师亲戚,而是他弃如敝履、如今唯一能抓的浮木——林薇。她穿质地精良的驼色羊绒大衣,围巾松松挽着,气色红润,眼神平静无波,像看陌生人。
薇薇！薇薇你帮帮我！陈浩声音嘶哑破碎带哭腔,手指抠着冰冷玻璃,我知道错了！真错了！看在乐乐份上！乐乐不能没爸爸！你找关系……帮我请好律师上诉！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额头在隔板上砰砰撞。
林薇静静看他表演。看他卑微姿态,看他悔恨眼泪,看他眼中赤裸对自由的渴望恐惧。曾经这眼泪或能让她心软。现在,只觉肮脏廉价。
陈浩,她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冰冷无波澜,你的眼泪,迟了。她顿了顿,每个字像冰凌砸落,也脏了。
陈浩的哭求戛然而止,如同被掐脖。他抬头,布满血丝的眼里充满难以置信的绝望怨毒。
我今天来,最后一次。林薇无视他眼神,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隔着玻璃展示,放弃探视权声明。签了它,乐乐和你,再无瓜葛。出狱后,别出现在他面前。语气斩钉截铁。
陈浩看着文件,像看催命符。嘴唇哆嗦,想说什么,最终在狱警严厉目光和林薇冰冷注视下,颓然颤抖拿起笔,在彻底斩断他与儿子、与过去联系的文件上,签下扭曲名字。每一笔像剜心。签完字,他像被抽干,瘫软椅上,眼神彻底灰败。
林薇收起文件,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冰冷水泥地,清脆决绝回响渐远。身后,传来陈浩压抑到极致爆发的、困兽般绝望嚎哭,被厚重铁门隔绝消失。
走出高墙,清冽带雪味的空气涌入肺腑。林薇抬头,深深吸气。铅灰天空下,细雪温柔落在她发梢肩头。她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温暖空气包裹。副驾驶上,放着一个精美画框,里面是乐乐画的一家三口——妈妈、乐乐,还有一个高大的、牵乐乐手的男人轮廓。画纸一角,乐乐稚嫩笔迹：【妈妈、乐乐、沈叔叔,幸福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