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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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伯您…认得我们花如月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和一丝惶恐。
老汉见他们这反应,脸上的激动之色更浓了,他连连点头,布满老茧的手指向镇口的方向:认得!认得!怎么会不认得!他眼中闪烁着朴实又真诚的光,虽然仙长您二位十年没露面了,可镇上的人,心里都记着呢!尤其是那镇口的老石碑!
石碑花如月和白九思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追问。
对!就是那块刻着‘桃源永昌’的老碑!老汉的声音拔高了些,充满了感慨,那可是咱们桃源镇的老物件了,风吹日晒雨淋,早些年字迹都快磨平了,石头也裂了好几道大口子,眼瞅着就要散架了。可说来也怪!老汉一拍大腿,大概…大概从十年前开始吧,每年冬天最冷、风最大的那几天夜里,那石碑周围啊,就会亮起一层薄薄的、带点紫色的光晕,跟仙雾似的,把整个碑都笼住。等天亮了,光散了,镇上人跑过去一看——嘿!您猜怎么着
老汉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面前这对屏息凝神的年轻仙长,才心满意足地揭晓答案:那碑啊!裂开的口子自己合拢了!磨平的字迹又变得清晰崭新!石头表面光滑得能照出人影!一年又一年,年年如此!再大的风雪也撼不动它分毫!镇上人都说,这是有神仙在暗中护佑咱们桃源镇的风水根基呢!
老汉的目光热切地重新聚焦在白九思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笃信:后来啊,是镇上的老秀才,有一次半夜起夜,远远地瞧见那碑旁边站着个人影!虽然离得远,看不太真切,但老秀才说,那身形气度,像极了当年在镇外驱散邪魔、救了我们一镇老少的白仙长!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感激和了然,大伙儿这才明白过来!哪里是什么神仙显灵,是白仙长您!是您年年都回来看顾着咱们桃源镇,修补着这块碑啊!大伙儿心里都清楚,您这是…这是惦记着留在镇上的小十安呢!怕他没了爹娘在身边,连这镇子也护不住他,所以您才用这法子,默默守着这方水土,守着小十安长大啊!
老汉的话语朴实无华,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花如月的心上。她猛地转过头,眼睛死死盯住白九思那张瞬间血色褪尽的脸。震惊、难以置信、随即是排山倒海般涌来的心疼和酸楚!十年!整整十年!他竟从未真正远离!在她以为他绝情地将过往彻底尘封、将她和十安一同遗忘在时光角落里的那些年岁里,他竟年年都踏足这片土地!像一个不敢露面的幽灵,在深冬最凛冽的寒夜里,默默地修补着一块无人问津的石碑!只因为…只因为这块石碑,守护着那个他不敢靠近的孩子
白九思!花如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利的破音,她松开紧握的手,狠狠一巴掌拍在白九思的胳膊上,力气大得让他高大的身躯都晃了一下,你…你这个闷葫芦!你这个死木头!你…你年年都回来偷看儿子!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胸口剧烈起伏,眼圈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一层薄薄的水雾瞬间模糊了视线,你…你知不知道我…我以为你…后面的话,哽咽着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和死死咬住的下唇。
白九思的脸色在花如月尖锐的质问和拍打下愈发苍白。他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了花如月那灼热得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深重的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深不见底的痛楚和挣扎。他沉默着,下颌的线条绷得死紧,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过了好半晌,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滞涩感,指向老汉摊位上那几段削好的甘蔗。
……削甘蔗,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头,十安…应该会喜欢。答非所问,却又仿佛回答了一切。他不敢告诉她的原因,他年年潜回却不敢靠近的怯懦,他那颗被愧疚和渴望反复煎熬的心……都藏在了这干巴巴的五个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