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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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公式
大学食堂的空气,永远弥漫着一股复杂而顽固的气息。那是油脂过度的烹炸、廉价洗洁精的微弱柠檬香,以及青春本身那种汗腺过于发达的蓬勃生命力混杂在一起的产物。午餐高峰刚过,喧嚣稍歇,但残留的声浪还在不锈钢餐盘偶然碰撞的脆响里嗡嗡回荡。
白易一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本《随机过程导论》。他面前的餐盘很干净,只剩几粒米粘在角落。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平滑的桌面划动,指尖下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无形的坐标轴。对面,室友张伟正埋头苦干,对着餐盘里那堆小山似的土豆炖牛肉发起最后的猛攻,咀嚼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投入。
伟哥,白易一开口,声音不高,在食堂的余音里却异常清晰,三分钟后,你会被一根顽固的肉丝卡住左侧臼齿缝隙,持续时间约四十五秒,期间你会尝试用舌头解决,失败后,你会起身去饮水机接水漱口,并顺便把餐盘端走。
张伟的动作顿住了,一块裹着浓稠酱汁的土豆停在筷子尖,距离张开的嘴巴还有五厘米。他抬起脸,油亮的脑门上沁着细汗,小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被戳破的不自在。老白,你丫又开始了是吧他含糊地嘟囔,下意识地舔了舔左侧的牙齿,仿佛在提前检查有没有埋伏的肉丝。
白易一没回答,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那上面没有显示时间,只有一个极其简洁的公式界面,光标在末尾规律地跳动着。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张伟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非人的笃定,仿佛眼前不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室友,而是一组正在精确运行的、由饥饿感、咀嚼肌力量和食物物理特性共同决定的参数集合。
三分钟,一秒不差。
嘶——张伟猛地吸了口气,五官瞬间皱成一团,手指粗鲁地捅进腮帮子,哎哟卧槽！真卡住了！这肉丝成精了吧他徒劳地用舌头在口腔里搅动,发出尴尬的啧啧声,眼神开始瞟向远处的饮水机方向。挣扎了大约半分钟,他认命地放下筷子,骂骂咧咧地站起来,端起几乎被舔干净的餐盘。
邪门儿！白易一,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监控了张伟端着盘子,一步三回头地走向饮水机和回收处,满脸的不可思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