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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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瞬间割开了周围粘稠的空气。那声音里没有颤抖,只有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即将冲破牢笼的寒意。
关铭泽脸上那点残余的、习惯性的鄙夷瞬间僵住,似乎没料到她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大概是想再刺一句什么,但洛情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她没有看他,也没有理会那个快要哭出来的侍应生。她径直拨开挡在身前的人——动作甚至称不上粗暴,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触碰的疏离感——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哒、哒声,目标明确地朝着远离喧嚣中心的、通往洗手间的走廊方向走去。那背影挺直,黑色礼服上那片刺目的酒渍如同一个狰狞的勋章,又像一道无声的控诉。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瞬间吸走了高跟鞋的声音,也将身后宴会厅的喧嚣隔绝了大半。空气里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带着一种消毒水般的冰冷洁净感。
洛情几乎是撞开了厚重隔音门的。巨大的、光可鉴人的洗手台镜面瞬间映出她的身影。灯光惨白而明亮,毫不留情地照亮了她苍白的脸,颈侧那几道蜿蜒的红酒渍,以及前襟那片深色的、黏腻的狼藉。
镜子里的人影微微晃动着。洛情双手猛地撑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她死死地盯着镜中的自己,胸膛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深处尖锐的疼痛。十年了!她以为那道痂已经足够坚硬厚实,足以隔绝所有过往的阴冷潮湿。可关铭泽那轻飘飘的一句笨手笨脚,就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撬开了结痂的边缘,露出下面从未真正愈合、依旧鲜血淋漓的腐肉。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她猛地弯下腰,对着光洁的洗手盆干呕起来。什么也吐不出,只有灼烧般的酸液涌上喉咙,带来一阵辛辣的痛楚。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沿着鬓角滑落,混进颈侧冰冷的酒渍里。
抬起头,镜中那张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只有眼底密布着骇人的红血丝。她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柱哗啦啦地冲下。她近乎疯狂地掬起冷水,一遍又一遍地泼在自己脸上,颈侧,还有那片被红酒浸透的衣料上。冰冷刺骨的水流短暂地麻痹了皮肤,却浇不灭心头那簇疯狂燃烧的恨意之火。
水珠顺着她湿漉漉的发梢和下巴不断滴落。她撑着台面,急促地喘息着,目光死死锁住镜中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那里面映出的,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只会颤抖着承受一切的卑微少女。那里面,是十年隐忍,十年蛰伏,十年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淬炼锋芒后,归来的复仇者。
急促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厚重的洗手间门外。敲门声谨慎地响起,三下,带着明显的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