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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的薄雾尚未散尽,古井镇外的青石小径被晨露浸湿,折射出斑驳的银光。江无咎提着青铜灯,铜铃低鸣,沿着幽深曲折的山路继续前行。他怀中紧握着灵魂之核与逆命经残卷,心中仍余昨夜封印带来的余悸,却也因胜利的喜悦而倍觉振奋。眼前的旅程尚未结束,“归魂之路”彼端的秘密正等待他去揭开。
不久,他来到一片荒芜的集市遗址。断壁残垣之上,残破的彩灯早已倾覆,旗帜化作灰布,随风摇摆;地面铺满破旧布帛和纸屑,宛如一条条散落的白蛇。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香烛味和腐败的木屑气息,仿佛曾经的欢笑与交易都已化作无声的挽歌。
江无咎循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踱步,恍惚间,他看见路边一株枯槐树下,挂着一个粗制的纸人。那纸人面容简陋,身着逝去年节的喜庆红衣,腰间系着破旧的五色丝线;面颊上用朱砂描了两个方圆不等的“鬼”字,眼眶处赫然镶嵌两颗小小的红玛瑙,透出幽冷的血光。光线映照下,玛瑙仿佛能洞察人心,让人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他心中一凛,抬手欲摘下纸人,却见那朱砂“鬼”字似在滴血,四周灰土骤然晃动,地面裂出数道细缝,冥冥中似有人低语:“跟随我……跟随我……”声音如同纸破声,断断续续,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召唤。江无咎深知这其中必藏玄机——纸人非同凡物,或是通往未知之路的引路者,又或是考验心志的心魔镜。
他凝神静听,铃声轻颤,带着铜铃老者交予的护体咒光,驱散召唤里的阴邪。猛地,他仰头望向天际,晨光与雾气交融,一道冷光自枯槐树顶端斜坠,直射纸人朱砂之眼。那玛瑙瞬间爆发出刺目血红,随即化作一束残影,低矮地飘向集市深处。江无咎目光一凝,心想:“既是引路,就不容错过。”他提灯迎向残影所在的方向,迈开步伐而去。
集市深处,一处废弃的茶馆门前,残影停在门槛上方的额枋柱侧。茶馆窗扉破烂,露出一条蜿蜒的横梁,梁下挂满黯淡无光的铜铃和破裂的风铃。那残影仿佛听见他逼近,随即化作一缕纸条飞落于地,纸条正是那纸人分裂后的残片,上面用潦草的朱砂写着行路口诀:“顺风而上,不入歧途;化纸为人,见鬼当真。”字迹阴柔而苍劲,如同一把利刃,划入人心。
江无咎蹲下身,捡起纸条,青铜灯光映在朱砂文字上忽明忽暗,仿佛在提示着隐藏更深的玄机。他闭目默念纸条口诀,心念一转,耳畔仿佛响起铜铃老者的低语:“此路乃纸人所引,步步为营,切勿迷失自我。”他将纸条折好,纳入口囊,提灯朝茶馆深处进发。
穿过茶馆狭窄的通道,破碎的木柱上钉着无数栗色木牌,木牌上多是姓名与日期,一如旧时家谱,却遍布涂抹的暗红印迹,使人联想其中或曾有惨绝人寰之事。江无咎眉头微蹙,步伐凝重,却又无法停下——纸人的引路使他深知此行必有重大发现。
继续前行,他来到茶馆后院,庭院中一口早已干涸的石井耸立中央。井壁阴刻着一对“生”与“死”两字,周围符文若隐若现,似雨水冲刷后残留的痕迹。井沿上,插着更多纸人残片,像是无数灵魂的碎影,被困于此。江无咎俯身注视,心中一阵悲凉:纸人伴随着无数亡魂的哀鸣,引他至此,莫非要用亡者魂魄指引下一步?
就在他犹豫之际,一声尖锐的风铃声自井底传来,余音绕梁。井水干涸之处忽涌起一缕幽冷青烟,烟雾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个面容模糊的妇人,着破旧喜服,面色惨白如纸,双眸空洞却直直盯着江无咎。她缓缓伸出一只纸白手臂,如同纸偶般在空中晃动,似在召唤,又似在警示:“你可愿为我摆渡……愿意随我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