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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青石板的每一次撞击都如同砸在柳倾城心尖上。密不透风的狭窄地穴里,灰尘簌簌而落,呛得她几乎窒息。她蜷缩着,后背紧贴冰冷石壁,身前是烛烬那具如同玄冰雕琢般毫无生息的躯体。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从石壁渗透,从烛烬身上传来,几乎冻结她的血液。脸颊和手背的伤口火烧火燎,但更痛的是体内盘踞的那一丝阴冷恶毒的诅咒寒意,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心脉,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冰针穿刺般的剧痛。
外面,镇魔司军官的咆哮、军士的呼喝、重物锤砸的闷响交织成死亡的乐章。醉香楼的慌乱哭喊已被彻底镇压,只剩下冰冷、高效、充满杀伐之气的搜查命令在回荡。这狭小的黑暗空间,成了隔绝外界修罗场的一口活棺材。
“冷……”柳倾城无意识地抱紧双臂,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那份深入骨髓的冰寒,一半源于环境,一半源于身侧烛烬身上源源不断散发的、以及侵入她体内的龙珠反噬与诅咒气息。恐惧依旧如影随形,但对未来的迷茫和失去一切的绝望,此刻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得更深。
她闭上眼,努力想汲取一点回忆的暖意,却只看到一片冰冷的华灯与觥筹交错。
“这身本事……这倾城的皮囊……”黑暗中,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自嘲的苦涩,更像是自言自语,只为在这压抑的寂静中抓住一点“活着”的实感,“十年琵琶舞袖,才换来这醉香楼头牌清倌人的名头……”
她刻意加重了“清倌人”三个字,仿佛在向这无边的黑暗,向自己正面临的绝境,也向身边这个恐怖的源头,宣示最后一点属于“柳倾城”的干净与坚持。
“笑不露齿,行不动裙,谈吐雅致,琴棋书画……嬷嬷说得对,做这一行,清倌人比红倌人更难。”
她想起老鸨那张涂满厚粉、精于算计的脸,“红倌人只需放下身子,银钱便如流水。可清倌人?要懂进退,知分寸,会拿捏,吊足了那些官爷公子的胃口,却又得不脏了身子,不损了东家的招牌……呵,与虎谋皮,刀尖上跳舞……”
她的思绪飘向那些曾让她疲于应对的目光:知府小舅子王通判赤裸裸的贪婪,临安富商张老爷假惺惺的文雅下藏不住的欲念,那些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酒后发红的眼睛……每一次登台抚琴,每一次席间献艺,都像走在一根悬于深渊之上的细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支撑她的,除了骨子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倔强,便是这方精心打造的“玲珑轩”——她的绣楼,她唯一能守住门扉、暂时隔绝肮脏的栖息地。只有回到这里,关上房门,点燃熏香,抱着那把旧琵琶,她才仿佛能触摸到一丝丝名为“柳倾城”的虚幻自我。
她缓缓抚摸着冰冷凹凸的石壁,指尖所触,只余粗糙与绝望。“玲珑轩…玲珑玲珑,不过是个金玉其外的樊笼罢了…可如今…连这樊笼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