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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整个城市染成温柔的橘红,高楼的剪影在天边勾勒出起伏的波浪。林夕坐在阳台上,手中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简简单单,却让她心底涌起一股暖意。面条的清香伴着晚风拂过脸庞,她轻声叹了口气,眼底是沉淀下来的岁月静好。她回望这一生,没有惊涛骇浪,没有轰轰烈烈的传奇,只有细水长流的真实和一份自我选择的从容。这份从容,让她在滚滚向前的时代洪流中,始终保持着一颗清澈的心。
第一章:弄堂深处的白玉兰
林夕出生在南方一座古老的小城,具体说来,是城南那条蜿蜒曲折、光线斑驳的老弄堂里。弄堂的青石板路被岁月和雨水打磨得发亮,苔藓在砖缝里悄然生长,空气中总是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以及夏日里白玉兰和茉莉花的芬芳。她的家,是弄堂深处一栋老旧的两层小楼,木质的窗棂,雕花的门楣,都带着时光的印记。
林夕不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惊艳的女孩,她的美是江南水乡特有的温婉和秀气,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需要细细品味。小时候的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搬个小板凳,坐在家门口,看阳光穿透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弄堂里的人来人往,步履匆匆,却又带着一种独有的悠闲。她听奶奶用吴侬软语哼着那些老掉牙的小调,手中剥着一串串饱满的蚕豆,有时也会跟着奶奶,在院子里给那些花花草草浇水,感受指尖触碰到泥土的真实感。
她的童年没有各式各样的补习班,没有竞争激烈的特长班。她的课堂,是弄堂口那棵老槐树下,是小河边扑腾着翅膀的白鹅,是夏夜里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自由自在的奔跑和玩耍,是她最宝贵的财富。夏天的夜晚,弄堂里的大人们会搬出竹床,摇着蒲扇,讲着带着烟火气的鬼怪故事和家长里短。孩子们则围在一起,数着天上的星星,猜测哪一颗是牛郎星,哪一颗是织女星。林夕喜欢那些星星,它们在深蓝的夜空中闪烁,每一颗都像一个遥远的梦,没有边界,没有压力。
奶奶常常摸着她的头,那双粗糙温暖的手轻抚着她细软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夕儿啊,人这一辈子,平安喜乐最重要。别去争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踏踏实实过日子,心里才能安稳。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给别人看的。那时候的林夕似懂非懂,只觉得奶奶的怀抱很暖,声音很好听,奶奶的话里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她的小学和中学,都是在弄堂不远处的公立学校度过的。那所学校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有着浓厚的学习氛围和一群认真负责的老师。林夕的成绩中等偏上,不是那种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的尖子生,但她的基础扎实,理解力强,更重要的是,她对知识本身充满好奇。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她,因为她总是那么安静、善良,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从不与人争抢,却也从不退缩。
她没有参加过任何奥数竞赛班,也没有报过英语强化班。当同学们为了一个分数,一个名次而焦虑得寝食难安时,林夕只是安安静静地听课,认真地完成作业。放学后,她会回家帮奶奶择菜,或是在窗边看一本旧书,那些泛黄的书页里,藏着另一个广阔的世界。
她见过班里为了一个三好学生名额,同学们之间明争暗斗;她也见过家长们为了孩子能进重点班,四处奔走,甚至不惜送礼、托关系。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这就是后来被称为内卷的现象,只是直觉上觉得,为什么要这么累呢难道学习不是一件快乐的事吗难道人生就只剩下了比较和竞争吗她总觉得,这与奶奶教给她的平安喜乐背道而驰。她开始隐隐地抗拒这种无休止的竞赛,虽然她当时还不知道如何定义这种抗拒。
高中毕业那年,整个学校都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亢奋的气氛。同学们都在疯狂地填报名牌大学,即使分数不够,也要拼尽全力去冲刺那些985、211的门槛。仿佛只有进入这些学校,人生才有光明的未来。林夕的成绩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足够报考一些不错的学校。然而,她却选择了一所本省的普通师范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