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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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感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上来,越收越紧。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冷汗,几乎是撞开店门冲了进去,把湿透的外卖袋子往柜台上一拍:老板!这单……我去不了!家里急事!钱……钱我赔!
不等惊愕的老板反应过来,我已经转身冲回雨里,跨上那辆还在滴水的电驴。引擎发出病恹恹的呻吟,链条摩擦着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我拧紧油门,小电驴挣扎着,驮着我向城外长途汽车站的方向,一头扎进滂沱的雨幕中。
一路颠簸,老旧的长途汽车在泥泞不堪的山路上摇晃了将近十个小时,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像是要把我的五脏六腑从喉咙里甩出去。窗外,连绵起伏的长白山在暮色中只剩下巨大而沉默的轮廓,山腰以上完全隐没在铅灰色的浓云里,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那团新闻里提到的、困住了考古队的浓雾,是不是就在那云层深处姥姥……她还好吗
车子最终喘着粗气停在屯口那棵歪脖子老榆树下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屯子里稀稀落落的灯火,非但没能驱散黑暗,反而衬得四周的山影更加巨大、更加迫人。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湿气,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山林深处特有的腐殖质味道,混合着牲畜粪便的气息,沉甸甸地压下来。
刚跳下车,一股浓烈的香烛纸钱的味道就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紧。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几乎是踉跄着冲向屯子深处那间熟悉的土坯房。
低矮的门楣上已经挂起了惨白的丧幡,在夜风里无力地飘动,发出噗噗的轻响。昏黄的灯泡下,几个本家的叔伯沉默地蹲在门口抽烟,烟雾缭绕,他们的脸在烟雾后面显得模糊而凝重。看到我,他们只是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种混合着同情和某种更深沉东西的复杂情绪。
岩子……回来啦一个婶子哑着嗓子招呼了一声,撩开了里屋的门帘。
一股更浓烈的草药味、陈腐气,还有一种……濒死的气息,猛地从门帘后涌了出来,冲得我眼前一黑。昏暗的灯光下,姥姥躺在土炕上,身上盖着一床半旧的蓝花棉被。她的脸瘦得只剩下骨架,皮肤蜡黄,紧紧贴在颧骨上,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得起了皮,微弱地张合着,几乎听不见呼吸声。
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我扑到炕边,抓住她那只枯瘦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