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琅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www.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一次进攻结束后,卫生员冲上战场,抢救受伤的士兵,画锦正在其中。到达重庆后不久,画锦留下一封书信,独自一人又乘火车回到故乡,却最终没能找到翊亭,但她想着总要做些什么,于是去参了军,成为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中的一名卫生员。
战场上充满了嘈杂与危险,即使在进攻结束后,也常会有子弹从身边呼啸而过,失去了要好战友的战士的哭喊声,受伤士兵的呻吟声,机关枪的嗒嗒声混合在一起,血肉横飞的画面杂糅在面前,被炮弹炸飞的残肢甚至内脏四处散落,地上满是一片一片的血迹……画锦穿行于战壕间,寻找着受伤的士兵,为他们包扎伤口,此时的画锦已不是精致的姑娘,有些灰头土脸,眼睛里也布满血丝,战局日益紧张,她已经几夜都没睡觉了。但还是强忍着疲惫,抢救伤员。
正在给一名腹部中弹的士兵止血时,旁边有一个鬼子伤兵,画锦以为那是尸体,没有理会,那鬼子悄悄从腰间掏出手雷,刚拨去保险环,一个小军官模样的人从旁边走过,眼疾手快发现了鬼子,然后大喝一声,举枪将鬼子击毙,画锦吓了一跳,回头看那人时,已转身准备离去,但画锦清楚地看到了他的侧脸,那张她日夜思念、无比熟悉的脸:翊亭!那人惊异地回头,呆了片刻:画……画锦画锦冲他一笑,又继续给伤员包扎,翊亭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是嘱咐道动作快一点,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冲上来了。话音未落,一个士兵弯腰跑来:连长!鬼子冲上来了!翊亭向那士兵道:先把伤员背到后面。那士兵答应一声,背起伤员向后跑去。画锦,你也快去罢。翊亭说完,转身消失在战壕中。
如血的残阳在西天消失,夜幕降临,我军再次击退了日寇,大战暂且告一段落。翊亭从战场上下来,只觉得眼冒金星,但还是很庆幸,他还活着,也没有负伤,实在幸甚、幸甚。他走到为伤员们搭建的临时医疗处,找到画锦:你怎到这儿来了来找你啊。我不是说让你在重庆等我……我若真在重庆,还等得到你么翊亭一时语塞,沉默不言,画锦继续问:你是什么时候参军的翊亭叹了口气:好几年了……我怎么连个影儿都不知道!这事只有我爹知道,我不让他告诉你们,怕你们担心,连我娘都不知道呢。这么说来,前几年你说跟着刘叔去做生意,实际上去参军了嗯,不错……你呢,你没去重庆去了,但我又偷偷地回来了。老先生知道么我给他留了信,我想,我爹会支持我的。
翊亭点点头,两人都看着刚升起的新月,清冷的夜风拂起画锦的长发拍打在脸上,她憔悴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苍白,翊亭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唉,你受苦了……画锦笑着说:我不苦,要说苦还得是你们,一条枪十来斤重,一举举一天,不光累,还危险,说不定哪天就……哎,不吉利,不说了。翊亭也笑了:你还记得那年咱们俩在茶馆,我说我要做商人,你说你要做老师,可最终我成了兵,你成了医生,什么都没按着咱俩想的来,我就说么,将来的事,谁知道呢。那咱们俩现在再想一次将来,看谁说得谁。好啊,想些什么呢你说你能不能活着打完仗当然得活着啊,等这一仗打完,我还要娶你呢。画锦听后羞红了脸:你干嘛,旁边还有人呢,讨厌……翊亭笑着说:我问你一个,嗯……你说咱们这一仗能打赢么这该问你,你去打仗,又不是我去。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嘛,你来说说。那当然能打赢啊,不止这一仗,以后的每一仗都能打赢!把鬼子都赶回老家去!天下太平了,所有人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好啊!我真希望你说的每一句都能实现。这要靠你们了。不,不止我们,要告所有的中国人!翊亭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候不早了,你睡一睡罢,我要去巡逻了。嗯,你去罢。
夜间两军一般休战,但两军的机关枪仍时不时轰鸣一阵,巡逻一切正常,半夜有另一个连来换防,这时翊亭就可以去休息,他疑心画锦已经睡了,但还是想去看看,走到医疗处前,看到画锦歪在门口的旗杆上睡着了,夜风吹动她的衣襟与头发,旗杆上的青天白日旗迎风飘扬。
翊亭过去把她推醒:天还这么冷,你怎么不去屋里睡冻病了可怎么办画锦揉揉眼睛,打着哈欠:我想出来看看月亮的,没想到就睡着了。翊亭从军装的兜里掏出一个东西:这个我一直想送给你的,只是一直没见着你。画锦接过来,那是一个铃铛,是李府飞檐上那一串长长的檐铃中的一个,钢锈已被打磨干净,摇一摇,声音依旧清脆悦耳,听着铃声,一幕幕美好的画面涌上脑海,在画锦的心头泛起一丝甜蜜。谢谢……翊亭笑着说:谢什么,这本来就是你们家的东西。我会永远带着它的。
你去屋里睡罢,不打扰你了,我走了。哎,你……什么时候能再来翊亭苦笑一下:我不能常来的……等着我,一有时间我就会来。画锦点点头,翊亭也点点头,两人对视,用目光交流了一切。翊亭转身离开,没走多远,回头看了一眼,画锦仍在看着他,他向着画锦敬了一个军礼,又转头跑着离开了,淡蓝色军装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微风一直断断续续地吹着,这次画锦似乎在风中闻到了花草的香气,手上的铃铛,舞动在风中,奏唱着和谐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