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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馆里的热气模糊了兆辉煌的眼镜——那是他在废品站捡的平光镜,戴上后像个斯文书生。他吸溜着面条,听铁算盘讲镇上的新鲜事:"向阳巷那帮小子火并了,听说死了人......"兆辉煌的筷子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夹起一片牛肉。
离开面馆时,兆辉煌把铁拐杖在青石板上敲了敲。杖头的蓝锈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像极了钢厂高炉里爆出的火花。他想起冯大庆的刀,疤脸的钢管,还有自已扔在河里的锈铁棍,突然觉得那些东西都像没烧透的生砖,看似坚硬,其实一敲就碎。
他现在有了新的"锈"——铁拐杖上的窑火印记,砖坯上的刻痕,还有王师傅教他看火色时,眼里的光。这些东西不会割破皮肤,不会沾血,却能让他在滚烫的窑场里站得笔直,哪怕断腿永远好不了,也能像刚出窑的青砖一样,稳稳地踩在地上。
回到窑场,兆辉煌把铁拐杖靠在窑壁上,开始和下一窑的泥。泥土混着汗水糊在他手上,他却觉得比握着刀片时踏实得多。窑火在身后噼啪作响,映着他一瘸一拐和泥的影子,像一幅被窑烟熏染的画。
也许他永远成不了钢厂里的好钢,只能让窑场里的青砖,但那又怎样?青砖能砌墙,能铺路,能盖房子,至少能给人遮风挡雨。而他兆辉煌,从向阳巷的烂泥里爬出来,拄着这根打直的刀片,在窑火里烧了三个月,总算不再是那块任人踩的烂泥了。
夜深人静时,兆辉煌摸着铁拐杖上的锤痕和窑锈,突然想起老乞丐说过的话:"铁这东西,锈了别扔,烧一烧,锤一锤,还能成器。"他当时不懂,现在懂了。向阳巷的血锈是擦不掉,但可以用窑火来烤,用锤子来敲,让它变成新的锈,变成能撑着自已站起来的锈。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照在窑场的青砖上,也照在铁拐杖的蓝锈上。兆辉煌吹灭油灯,躺在草堆里,断腿贴着冰凉的铁拐杖,慢慢睡去。梦里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血腥气,只有一窑窑青灰色的砖,在阳光下码得整整齐齐,像一条通向远方的路。而他拄着铁拐杖,正一步步走在这条路上,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很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