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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眩晕感和一种灭顶的、迟来了二十多年的冰冷寒意,瞬间将周晚照吞没。她顺着门框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双手死死捂住嘴,堵住了那声凄厉的呜咽。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她猛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眼,死死地钉在苏漫身上。苏漫依旧被李哲紧紧搂着,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嘴里还在无意识地、破碎地呢喃着:……暖和了……妈……不冷了……像嫂子……就暖和了……
她的手指神经质地揪着身上那件米白色家居服毛茸茸的帽子边缘,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汲取的、虚假的温暖源泉。
那件家居服,那温暖的米白色,此刻在昏黄的灯光下,像一团讽刺的雪,冰冷地覆盖在苏漫单薄颤抖的身体上。周晚照看着苏漫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她身上那件本属于自己的、象征着私密舒适与温暖的衣物,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剧痛、荒谬、悲悯和无法言喻的罪恶感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她所有的愤怒堤坝。
她不是被一个学人精骚扰了。她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婆婆扭曲表演的道具,成了悬挂在苏漫灰暗童年上空的、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虚假标杆。苏漫那些让她窒息、让她愤怒的模仿,那些对物品近乎病态的执着复制,根本不是攀比或怪癖,而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在无边的寒冷和否定中,笨拙地、绝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一丝她从未真正得到过的、属于被爱者的微光与暖意。她模仿的不是周晚照,她模仿的,是那个被母亲精心展示出来的、值得被爱的、温暖健康的幻影。
时间在死寂中粘稠地流淌。卧室里只剩下苏漫压抑的啜泣和李哲沉重痛苦的呼吸。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震惊和真相灼烧后的灰烬味。
周晚照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门框,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李哲那血淋淋的控诉还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那些被强行翻转的童年画面——自己身上崭新的裙子,苏漫身上洗旧的衣裳;阳光下自己肆意的欢笑,苏漫在医院走廊里的瑟缩——交替闪现,形成一种残酷的对比,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被李哲紧紧护在怀里的苏漫。苏漫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布偶,眼神空茫,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念叨着暖和和妈妈。那件米白色的珊瑚绒家居服,此刻皱巴巴地裹着她,像一件偷来的、不合时宜的戏服,更衬得她脆弱无助,可怜又可悲。
心口猛地一抽,尖锐的疼痛盖过了所有残留的愤怒。原来那些让她困扰、厌烦甚至恐惧的模仿,都是苏漫在绝望的寒冷里,一次次徒劳的取暖。她不是在复制周晚照的生活,她是在用尽一切笨拙的方式,试图靠近那个被母亲定义为温暖、健康、值得被爱的模板,哪怕只是披上一层虚假的皮毛。这念头带来的不是释然,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悲哀,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李哲轻轻拍抚着苏漫的背,试图安抚她剧烈的颤抖,看向周晚照的眼神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恳求:晚照……对不起……真的……我知道这对你太……太残忍……但苏漫她……她现在情况很糟……能不能……先让她缓缓我……我这就联系医生……马上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