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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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吗山神永驻！护我磐牙！老族长站在高台,须发戟张,声音如同雷鸣般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狂热,此哨！此纹！便是我磐牙之魂！他指向石台上巨大新凿的虎头图案,那图案比谷口的更加狰狞、更具压迫感。

他转向星芒,枯瘦的手重重拍在少年单薄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星芒吾孙,山神眷顾！我老矣,即今日起,你便是我磐牙谷真正的主！虎之子！万民之所向！磐牙所至！你心所向！他猛地摘下自己头上那顶象征族长权威的、缀着几颗狼牙和熊爪的粗陋皮冠,不容分说地、极其粗暴地戴在了星芒单薄而僵硬的头颅上！

沉重的兽角皮冠几乎压弯了少年瘦弱的脖颈。星芒的脸在那一瞬间变得如同死灰！臂膀上的蓝点烙印猛地爆发出一阵冰冷的刺痛！仿佛有一股极寒的逆流直冲心脏！那是神权对人权赤裸裸的压制！是被工具彻底吞噬自我的开端！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却被身后狂热的、早已跪拜下去的族人和新加入者那灼热敬畏的目光死死钉在原地！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星芒的意识。那被强行授予的、代表着沉重权力的兽角皮冠,这一刻成了真正的荆棘王冠！它粗暴地压在他年轻而脆弱的灵魂上,刺破了所有的挣扎与幻想。他成了虎之子——不再是人,而是神权的容器！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星芒的眼眶,在那一片模糊的泪光与手臂深处传来的尖锐刺痛中,他仿佛透过人群缝隙,遥遥看见遥远的山巅风雪中,似乎有两个巨大无比、蓝宝石般冰冷的瞳孔在缓缓移动。那冰冷的视线上似乎也沾染了他泪水的模糊与疼痛,但旋即,更加汹涌的、非人的冰冷意志伴随着契约烙印的刺骨寒冷,如同冰冷的钢水般骤然灌入他的灵魂深处！

那是警告,更是契约规则的确认！

一个被无形荆棘锁链捆缚于冰冷王座上的血肉工具！他的命运,在这一刻被彻底锁定！凛冬冷漠的目光穿透风雪,看着那个微小的、戴着沉重冠冕的渺小身影。契约的印记在少年血肉里无声蔓延。山神需要契约的代言人稳定人间的信仰秩序,提供秩序下的贡品和稳定信念带来的精神力温养。至于代言人的痛苦那不过是维系神坛圣火的柴薪而已。

权力如同剧毒的藤蔓,在磐牙谷温润的土地下疯狂滋长,最终缠绕出的不是繁花,而是森然的獠牙和铁血的威权。星芒戴着老族长亲手加冕的兽角皮冠,那顶冠冕象征着神性与权威的结合,沉重得仿佛能把他瘦弱的脖子压断。每一次公开的露面,每一次代表山神意志的宣告,每一次在那图腾柱下接受谷民的敬畏膜拜,都如同在往他灵魂上多刻一道屈服的纹路。他臂膀上的蓝点烙印如同活物,在每一次他精神震荡或虚弱时便发出刺骨的寒芒,抽走他本就不甚旺盛的生命力。

老族长寿终正寝,葬礼空前盛大。黑檀木雕出的庞大棺椁象征着他的功勋。星芒作为虎之子、磐牙谷的至高无上者,在万众簇拥下,亲手将一根象征着虎骨图腾的巨大骨杖,如同定鼎般插入墓穴正中！这一刻,磐牙谷完成了一次最彻底的蜕变,从依靠山神威压的庇护所,变成了一个神权化身的政体雏形——磐牙部宣告成立！

在荒古部族的神权王座前,任何世俗的阻碍都必须碾碎。一次看似普通的部族内部纠纷迅速发酵。某个偏远支脉的长老对新税法产生微词。这顶风冒犯王权与神威的逆流,立刻成为星芒稳固权威和震慑部众的绝佳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