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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我撑开伞,走进雨幕。伞很大,足够遮住我整个身子,甚至还能空出半个肩膀的位置。我忍不住想象,如果此刻他还在我身边,我们并肩走在伞下,会是怎样的场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狠狠掐灭了——刘玥,别做梦了。
走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雨声显得格外清晰。伞骨在风中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我闻到伞面上淡淡的皂角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干净而温和。这味道让我想起图书馆里那个安静的午后,他弯腰帮我捡书时,我偷偷闻到的气息。
路过那家大型超市时,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去躲雨,而是径直往前走。雨势越来越大,风裹挟着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啪啪的声响。我把伞柄攥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那一点点虚幻的温暖。
走到我家附近的小巷口时,我停住了脚步。巷子里没有路灯,积水流淌在坑洼的路面上,反射着远处微弱的灯光。我知道,只要穿过这条小巷,就能回到那个布满阴影和争吵的家。但此刻,我却不想进去。
我站在巷口,撑着陈雷诺的伞,在雨里站了很久。雨点打在伞面上,又顺着伞骨滑落,在脚边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我想象着他此刻在做什么——也许已经到家了,正在擦头发也许正在和家人一起吃晚饭他的家,应该是温暖而明亮的吧,不像我的家,总是充斥着药味和酒气。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微信：药吃完了,明天记得买。
我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里那点刚升起的暖意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是啊,我怎么能忘了,母亲还等着我明天去医院缴费,父亲还等着我回去做晚饭。
我叹了口气,收起伞,走进黑暗的小巷。雨水立刻淋湿了我的头发和肩膀,冰冷的感觉顺着皮肤往下渗。我抱紧双臂,快步往家走。身后,那把黑色的伞被我小心地揣在怀里,尽量不让它被雨水淋湿。
回到家时,父亲果然又喝醉了,瘫在沙发上鼾声如雷,脚边散落着几个空酒瓶。母亲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雨,脸色苍白。我把伞靠在门后,没敢告诉她这是谁的伞,只是默默地去厨房做饭。
晚饭时,母亲又开始抱怨医药费太贵,父亲的酒钱又花了多少。我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一句话也没说。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破旧的窗户,发出单调的声响。我想起陈雷诺递伞时的笑容,想起他冲进雨里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