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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
细雨如绵,丝丝缕缕从天际洒落,像一张轻纱笼罩着城西村,雨滴落在碑坝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发出清脆的“滴答”声,仿佛天地间低语的安抚。
一夜不过6小时过去,村民们却仿佛经历了数个春秋,36小时的生死抗争后,水位终于开始缓缓下降,浊浪不再咆哮,翻车后的田野间,水面退去,露出泥泞中挣扎的绿意——
麦苗虽被压弯,根茎浸透泥水,却依然顽强地挺立,绿意如初,在晨曦与细雨的交织下,宛若新生。
碑坝屹立在田埂旁,碑面上刻痕被雨水冲刷得闪闪发光,像祖先的目光,静静守护着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
几个村民也爬上村中的瞭望高塔,俯瞰水道成型的全貌。雨雾中,水道蜿蜒如树杈,有人低声道:“像树杈,分得真巧。”另一人眯眼细看,喃喃道:“我咋觉得像朵花?开在田里。”不管是树杈还是花,这无疑是最优解,分散的水流如脉络般滋润田野,又如屏障般护住村寨。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大学生想出来的路线——
“晓峰,不愧是城里回来的年轻人,书本上的知识就是不一样!”
“是啊,多亏了你,你这是给俺们村铺出一条生路!”
陈明远听着这些夸赞,看着害羞的儿子,替他点头表示谢意,而后站在高塔边缘,欣慰地望着洪水撞上碑坝,浊浪翻滚,溅起丈高的白沫,浪花如刀却被碑面挡住,碑身在水雾中巍然不动。他低声对身旁的父亲道:“这一夜,乃至下一夜,只要上流水流一直保持这样,雨水也不再加剧,水道分散下去,土石坝稳住,水位会持续降下3厘米。这样村里的田产、牲畜、人……房……都能保住。已经过去一天半了,接着熬两天,这红汛期也就算是过去了……”
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希望,目光扫过田野,绿意虽残破却生机盎然,他又转头看向陈晓峰,拍了拍他的肩,嘴角微微上扬:“你这小子,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