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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市博物馆的灯光几乎全部熄灭,只有三楼西北角的一扇窗户依然亮着惨白的光。俞清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修复台的灯光调暗了些。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块青铜碎片,在放大镜下寻找它与主体结构的连接点。
这批文物真是棘手,她自言自语道,声音在空旷的修复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作为馆里最年轻的文物修复师,俞清主动接下了这批刚从警方移交过来的宋代文物——据说是从一伙盗墓贼手中缴获的,在地下埋藏了近千年,品相极差。
工作台上散落着各种工具和碎片,最中央是一面直径约二十厘米的青铜镜。镜子边缘装饰着繁复的云雷纹,背面中央是一个半球形钮,周围环绕着四只展翅的凤鸟。可惜镜面已经破裂成七块主要碎片和无数细小残片,镜钮也摇摇欲坠。
再坚持一会儿,俞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决定处理完最后一块碎片就回家。她拿起那块带有镜钮的主体部分,轻轻吹去上面的浮尘。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镜钮的一瞬间,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指腹传来。
嘶——俞清猛地缩回手,一滴殷红的血珠落在青铜表面上,迅速被吸收殆尽。她惊讶地瞪大眼睛,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到镜中闪过一张陌生的面孔——那是一个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头戴幞头,目光如炬。
俞清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再次凑近镜子,却只看到自己苍白的倒影。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她摇摇头,将青铜镜小心地放进特制的保存盒中,决定明天再继续。
收拾工具时,俞清注意到自己的指尖有一个细小的伤口,就像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划破一样。奇怪的是,她明明记得这面镜子的所有断裂处都已经过打磨处理,不应该如此锋利。
走出博物馆时,初秋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俞清裹紧外套,回头看了眼那座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肃穆的建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晚的博物馆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仿佛那些古老的文物都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回到家,俞清草草冲了个热水澡,倒在床上几乎是立刻陷入了沉睡。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里,四周是青砖黛瓦的建筑,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月光如水,洒在院中央的一口古井上。井边站着一个人影——正是她在镜中看到的那名男子。他身着圆领窄袖袍,腰间配剑,正低头凝视着井水,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