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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周小荷。我的妹妹。
她穿着小小的碎花褂子,扎着两个细细的小辫,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天真无邪的笑意,正踮着脚尖,好奇地瞅着我哭花的脸。她的小手抓着奶奶的裤腿,手指胖乎乎的,像嫩藕节。
看着她那张无忧无虑、全然不知自己已被恶魔标记的小脸,一股强烈的酸楚和灭顶的绝望猛地攫住了我。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滑腻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那契约上周小荷三个暗红的字迹仿佛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小荷……我喉咙发紧,声音嘶哑得厉害,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哥哥脏脏!小荷皱着小鼻子,指着我湿漉漉、沾着泥的头发,咯咯地笑起来,露出几颗小米牙。她松开奶奶的腿,蹦跳着跑开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回头,奶声奶气地冲我喊:哥哥不哭!小荷给哥哥唱曲儿!她一边拍着小手,一边咿咿呀呀地哼起不成调的童谣,小身子随着节奏轻轻摇晃。
那稚嫩的歌声,此刻却像一把把钝刀子,反复割着我的心。二十年……奶奶温暖的怀抱,妹妹天真无邪的笑容,都像阳光下的泡沫,被那个湿冷的二十年期限戳破了。二十年后的今天,那个水底的怪物,会准时爬上岸,带走她。而我,是亲手按下指印的帮凶。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把涌到喉咙口的呜咽压了回去。泪水混着脸上的泥水,无声地滚落。奶奶只当我是吓狠了,叹息着用毛巾给我擦脸,粗糙的指腹刮得皮肤生疼。
不怕了,承嗣,回家了就没事了。以后可千万记住了,离那黑水河远远的!听见没奶奶的声音带着后怕的余悸。
我用力点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圈留在指尖的、冰凉的青灰色印痕,似乎在隐隐发烫,提醒着我这二十年偷来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都浸透了妹妹未来的血。
二十年,七千三百个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