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0/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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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怎么说张丹丹打破沉默。
晚期,扩散了。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最多三个月……其实我半年前就查出来了,但那时候刚和李梦分手,觉得治不治都一样。他顿了顿,后来疼得受不了,才住院的。
张丹丹攥紧了包带。她曾无数次想象再见面时要质问他、痛骂他,可此刻只剩下一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样刘贤文望向窗外,让你可怜我还是让我再拖累你一次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张丹丹慌忙按下呼叫铃,护士冲进来注射镇痛剂时,他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丹丹……对不起。
那天之后,张丹丹每天下班都会来医院。有时带一束百合——那是他们婚礼时用的花；有时读他年轻时最爱的《百年孤独》；更多时候只是沉默地坐在床边,看他昏睡中皱紧的眉头。某天深夜,刘贤文在疼痛间隙突然问她：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你穿了一条白裙子,在游乐园的摩天轮上吓得抓住我的手……
张丹丹笑了,眼泪却砸在床单上：你记错了,那天我穿的是蓝色格子裙。
刘贤文也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却蜷缩成一团。止痛药的效力过去后,他疼得咬破了嘴唇。张丹丹红着眼眶去找医生,得到的答复却是：晚期肝癌的疼痛很难完全控制,尤其是肿瘤压迫神经后……
最后的日子里,刘贤文开始出现肝性脑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一次高烧中,他错把张丹丹当成大学时的女友,含混地说着毕业就结婚的承诺。张丹丹握着他枯瘦的手,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她恨的不是刘贤文,而是那个曾经相信永恒爱情的、天真的自己。
刘贤文走在一个雨夜。弥留之际,他短暂地清醒过来,对张丹丹说了最后一句话：别哭……下次,换我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