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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被烙铁烫了一样猛地挣动。就在她的身体因挣扎后撤、脚跟碰到工具车发出刺耳声响的瞬间,陈树根那只钳住她手腕的手终于被迫松脱了一丝缝隙。但他整个人却如同一堵被腐朽蛀空却依然挺立的墙,死死地挡在她与那蒙着白布的遗体之间。佝偻枯瘦的身躯,此刻竟爆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决绝的守护姿态。
手腕火辣辣的疼,残留着那枯瘦指头恐怖的钳制力。化妆师惊魂未定,急促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她的怒火被点燃,正准备厉声斥责这不可理喻的干扰和近乎冒犯的触碰。
然后,她所有的话都被眼前的情景狠狠扼杀在了喉咙里。
陈树根没有看她。他像是忘记了她的存在。
他那双浊黄的眼睛里翻涌着一种近乎狂乱的红,视线却执拗地越过她肩头,落在了工具车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安静地躺着一把桃木旧梳子。梳齿已然磨得圆润光滑,柄上缠绕的铜丝也失去了光泽。那是个有年纪的老物件,混在一堆崭新的塑料柄梳之间,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异常执拗地存在于那里。
梳……梳子……老人干裂的嘴唇嗫嚅着,视线死死缠着那把桃木梳,……不要……那些……他艰难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布满血丝的眼珠终于对焦在化妆师脸上,梳……梳通顺……就……就行……那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溺水者看到漂浮物的绝望渴望。
化妆师僵在原地。手腕上残留的疼痛感还在皮肤下微微搏动,提醒着她刚才那疯狂一刻的真实。然而,老人眼中那种撕裂般的执拗和恳求,却比那攥住她的蛮力更凶狠地撞进她的脑海。那绝非寻常的无理取闹。某种无法言喻的东西卡住了她的喉咙,驱散了本能的怒火和厌恶,只留下一种冰冷的困惑和不安在心底急速扩大。
空气死寂得令人窒息,只有陈树根粗粝的喘息声填塞着冰冷的空间。他像是耗尽了一生所有的勇气,枯瘦的身体筛糠般剧烈地抖动着,每一次震颤都带起身上那件单薄旧衣的布片摩擦声。浑浊的老泪终于冲破了意志的堤坝,沿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汹涌淌下。可他没有发出任何哭声,只用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留下深深的、发白的齿痕,压抑而痛苦。
化妆师依旧僵硬地站在那里,先前那种职业性的漠然和此刻翻滚的惊悸在她脸上交织,形成一种冻结的表情。她的目光在老人崩溃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回到他那双枯手上——那双手正以一种近乎笨拙的、完全失了章法的颤抖,开始尝试去解他自己身上那件老旧棉袄的扣子。布质的纽扣那么小,而他的手指又粗笨又僵硬,指头抖得厉害,努力了几次都无法对准那细小的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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